巫女彎腰為她攏起腦后碎發,垂袖高挽下兩條白皙手臂圈過她,巫女身上散著淡淡好聞的香氣,帶著柔軟的溫度,同師尊所用的和羅香散發的冷冽香味相差甚遠。
少淵抬眼卻撞入一抹雪白,溫軟帶著肌膚香澤,堪堪擦過她面頰。
黑色衣衫裹著雪膚香膩,是專屬于女子成熟的酮體。目光掃過巫女修長頸項,白皙臉頰,堆疊發髻和鬢邊一朵小小的絨花。少淵凝望出神,怔怔思索……終有一天,她也會長成這樣高挑的身形,這樣呼之欲出的雪白……和精致綰起的發髻。
無相殿的巫女不能像尋常女子一般簪花敷粉,私下在鬢邊簪一朵小小的絨花,已是女兒難求的旖思。
巫女為她梳起雙螺髻,水粉色發帶在發間打出個漂亮的花結,銀鈴垂落鬢邊,隨風漾出脆聲輕響。
巫女為她將鬢角一縷碎發攏到耳后,整整她因奔跑而散亂的衣衫,端詳淺笑道:“少司命生的粉雕玉琢,待到及笄,定是……”說到此處,巫女自知失言,惶然頓住話頭。
她是少司命,待到及笄……又如何呢?
……相看郎君……嫁人生子……這些都不是她該有的旖思。
少淵尋到重華,是在湖心亭中。
亭子四面垂下雪錦云紗,云紗隨風鼓動輕薄似山澗嵐霧,亭柱一角探出一只著玄色廣袖的大手,手中擎著釣竿。亭中隱現春官身影,微垂著身子,在同他絮絮說著什么。
六位神官各司其職,天官總攬無相殿中一應大小事物;春官掌司禮、祭祀、歷法,今日已在師尊面前見了他兩次,想是仙門中進來又有什么祭祀舉行。
仙門祭祀并不是每次師尊都會親自到場,迄今為止她只見過師尊親自去主持過一場神祭,其余時候,師尊多是在閉關修煉或者奴役她。
少淵在亭外駐足片刻,拱手道:“師尊,弟子已收拾妥當,前來聽師尊教誨。”
亭子里驀然沉默一瞬,春官抬手告了退,路過她時朝她揖揖手,眨眼輕笑道:“幾日不見,少司命倒是愈發精致可愛了!”
春官是師尊跟前唯一一個敢這般放肆的,少淵雖知他不過是誠心逗弄,但小人兒臉皮薄,心思淺,受了人夸贊,心頭莫名就會雀躍上幾分。
“師尊。”少淵挑開云紗鉆進亭子里,站的筆直,執弟子禮,恭恭敬敬向重華開口。
“免了……”
少淵抬起頭,看向坐姿懶散,閑閑垂釣的身影,眼角余光卻忍不住頻頻掃向桌上膳食,她餓了幾日,此刻對于食物的渴望異于常人,食物香氣在呼吸間被無限放大,唾液在口中無限泛濫,她只怕師尊再問話的時候,甫一張口,便垂涎欲滴。
重華仿佛看穿她的窘迫,眉梢微挑:“幾日未曾進食了?”
“忘了……”少淵甫一開口,包在嘴中的口水順著嘴角蜿蜒,滴落一串晶瑩剔透,小人兒慌亂中抬起袖子遮掩,卻將口水全蹭上了新衣。
捏著袖帕無措抬頭,滿臉羞慚的小人兒惶惶對上重華的如玉側臉,本以為師尊沒有看見她的窘迫,這才長長吁出一口氣,眼角卻瞥見師尊隱隱抽動的額角,和蒼白緊攥魚竿的指節……
少淵吸吸口水,生怕釣竿在他手中折斷,上前兩步欲蓋彌彰的將衣袖展在他面前,“師尊你瞧,弟子并未將口水沾到衣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