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提著食盒回來的小桃顯然規矩的多,面上被她畫花的妝容已經洗凈,一道血痕橫在面頰上,雖不至于毀容,然而對于女兒家來說,這不重的傷痕,比起身上切膚割肉的一刀,更為嚴重。
食盒里擺出來的是兩碗清粥,三碟小菜,兩個熱乎乎的白面饅頭。
小桃瑟縮著身子,對她福福身子,“小姐,姨娘,我……奴婢就先退下了。”
韋姨娘在床板上直起身子,由她扶著下床,混濁雙眼看著前方,口中好奇道:“這丫頭今日怎么突然轉性了?”
這語氣態度顯然比之往昔,緩和不知多少。
少淵扶她坐下,端了粥碗給她,“許是良心發現,轉性了吧。”
韋姨娘抱著粥碗小口小口喝著,對碗中吃食格外珍惜,熟練的摸索著夾起盤中小菜入口,又是愣了愣,“今日菜色也變了。”
少淵看著面前婦人,看她對眼前清粥小菜甘之如飴,心中莫名哽了根刺,那刺生長著,像要戳近血肉里去。
吃了幾口,韋姨娘停下動作,一雙瞎眼看過來,“肅兒,怎么不吃?”
“吃了,吃了。”少淵嘴里胡亂應著,抱著碗嗦了一口,刻意嗦出些聲響,讓面前婦人知曉。
韋姨娘笑著搖頭,“女兒家,吃飯怎么還是這般毛燥,應該細嚼慢咽才是。”
面前婦人語聲溫柔,像是諄諄教誨稚兒的母親。
用過飯,少淵扶了韋姨娘躺下,等她睡去,方才伸手替她把脈。
韋姨娘的身子氣血兩虧,應該是生產時落下的病根,兼之常年攝入慢性毒藥,身體里儲存著不少毒素,要清除毒素不難,但清除毒素只能循序漸進,不能直接一次拔除。
氣血兩虧的身子,哪里還承受的起什么。
只能先將少量的藥末摻入吃食中,可以適當輔以靈泉,洗去身體里的雜質,或許等將來她離開的時候,她的眼睛可以有望看見光明。
如此,她也算是全了風亦肅死前遺愿。
抬眼望去,屋頂有的地方殘破漏下日光,四周所剩無幾的家具,有的已經腐朽。
少淵推開屋內唯一完好的木箱,箱子里只有幾件半新不舊的素衣。
這日子,真是萬分艱苦。
單靠風府度日,怕是行不通了,她需得另辟蹊徑才是。
第二次推開小桃房門,她仍舊坐在妝臺前,看著面頰上的血痕,心中早已將少淵祖上幾代人都問候了一遍。
少淵突然推門而入,驚的她立時站起身,大腿磕上桌角,她也死死咬唇,一言不發。
“小,小姐有事吩咐。”
少淵隨手帶上房門,抬步往前,然而隨著她的腳步前進,小桃的步子也在往后退去。
直到身后觸上床榻,退無可退。
“小,小姐……”
在她驚恐萬狀的眸光中,少淵立住身子,抬手擎住她下頜,端詳她面上傷痕,語帶蠱惑,“傷了臉,心中十分難受吧?”
小桃下意識點頭,點頭過后又急忙搖頭,“沒,沒有。”
少淵手下突然用力,小桃被迫張嘴,在她驚懼眸色中,一枚丹藥落入口中。
隨著面前人松手,小桃立時不管不顧,轉到一旁扣嘴嘔吐。
“別白費力氣了,丹藥入口即化,毒已經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