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欣賞夠了星辰,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塵,半躺著靠在椅子上。
頭頂是星辰,寂靜環繞著她。
但溫白不再感覺孤獨,孤獨像一只落敗的狼,孤零零地夾著尾巴逃走,再也無法撕咬她。
“好想永遠呆在這里。”她清亮的聲音在空蕩的天文館回蕩。
“為什么?”柯澤不理解。
“我感覺到很放松,我想一直放松下去,不想面對明天。”
“這種在詞典里稱之為逃避行為。”柯澤解釋。
頓了頓,他又繼續補充:“溫白,在人類社會里,短暫的逃避可以獲得暫時的安寧,長久的逃避會使人墮落。”
“那就墮落下去好了。我不在乎了。”溫白賭氣。
“也許頭頂的星空才是生命的意義所在,我們的生活,不過是附屬品而已。”她有些失望。
“你的情緒起伏很大,今天發生什么事了嗎?”柯澤直起身子,微微側頭看她。
“嗯”她嘟囔一句,嗓子里溢出一絲模糊不清的音節。
溫白將今天和伏丁的對話完整的告訴他,她語速很快,沒有邏輯,像是要把心里的恐懼完全吐露出來一樣。
柯澤頷首,認真的聽她傾訴,他從沒有這么有耐心地聽過一位人類少女的絮絮叨叨。也沒有人類會向他傾訴。
“我不想回公寓,不想見到小D。”此時她小孩子,也只想用小孩子的方式逃避問題。
“那就原路返回送到警局吧,哪里回來的送回到哪里去。”柯澤給出建議。
“送走他,他的記憶將會被重新刷新,他的記憶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養他的女生了。”
溫白將心里的消極情緒推到柯澤身上:“你好無情,你們在某個緯度上不是同類嗎?”
柯澤糾正她:“我是站在客觀角度來分析你的問題。”
“不喜歡就丟掉,這不是人類處理物品的常用方式么。”
*
凌晨四點,溫白選擇回到公寓。
柯澤明天有任務,而她任性地拉他出門,消耗了他幾小時的休息時間。
不過溫白有些自私的想,仿生人身體機能比人類優秀,一定也不需要那么多睡眠時間吧。
她用瞳孔打開公寓鐵門,在門口站了一會,才走進去。
公寓內是暖黃的燈,小D趴在桌子上,在把玩著什么。
“姐姐,你回來了!你猜我發現了什么?”小D抬頭,表情驚喜。
溫白壓下內心的情緒:“什么?”
“一只活的蜘蛛!我在樓下垃圾堆里發現的,于是我拿玻璃管把它裝起來。”小D興奮地舉起一支小小透明的玻璃管,里面果然有一只黑色的蜘蛛。
溫白知道,在這個時代,大部分生物都滅絕了,除了人類,幾乎沒有存活下來的物種。
所以一只活的生物,往往特別稀奇。
但她相處的那個世界,蜘蛛只不過是隨處可見又遭人厭惡的昆蟲而已,沒什么好稀奇的。
“嗯。”她回的很冷淡,揉了揉眉心。
“姐姐,我特地等你回家一起處理它。我是你的,那么我抓捕到的蜘蛛也屬于你。”小D的聲音乖順。
溫白的心軟了一下,“處理它?放生就好了,我不喜歡節肢類動物,它們大部分都讓我感覺到有點慎人。”
小D將塞在玻璃管上的木塞子拔開,將里面的蜘蛛倒在桌子上,然后用指尖壓住那可憐的小家伙。
“姐姐,它有八條腿。它為什么需要這么多條腿,四條腿不能行走么,也許它不需要那么多條腿。”
小D若有所思的說,從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指甲鉗。
“四條腿為什么不能活?切開四條看看。”他著指甲鉗迅速的剪下蜘蛛的一條腿。
“你...”溫白皺眉,她雖然不喜歡蜘蛛,卻也沒這么殘忍。
她剛軟下去的心又硬了起來。
它是仿生人,似人般的機器而已。
溫白默念,隨即開口:“小D,你走吧。我的意思是,你離開吧,我以后都不再需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