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白正想解釋,張震卻轉身離去,擺了擺手,說道:“我從A區隱退時發過誓,這一輩子都不再為人類自私的想法而動手術。即使是我自己也不能。”
溫白納悶,看這醫生在孤兒院手術室里耳根子倒是挺軟的啊,怎么現在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對了,那老太太不是塞給他一袋子精礦石么!難道,是我給的不夠多?
想到這,溫白也捋清了思路,整理了下面部表情,俗話說的好,生死之前,都是小事。只要能把命茍住,錢財都是身外之物。
“張醫生,我這有一張我個人的財富數據卡,里面的錢也不多,大概只能夠買一百包濃煙吧...”溫白故意拉長語氣,吊他的胃口。
果然,張震立馬轉過身來,眼珠子盯著那張半透明的卡,嘴角止不住的翹。
“你知道為什么礦地里煙這么珍貴不?從市區運到這的貨都要交大半部分稅金,你這卡里的錢,都不夠我老張買三十包煙的呢。除非...”他眼珠子一轉,“你幫我私人把貨運過來,這樣就不用交稅金了。”
溫白懂了他的意思,卻不順著來,“這不太合適吧,這可是違法的。再說了,你不是不幫人類做手術么,這不是破了你的規矩嘛。”
“這卡里的錢是手術費,幫你偷運煙的錢呢,就算是醫藥費了啊!再多的錢我真沒了。”溫白一副死摳門的樣子,不過她說的也確實是實話,之前她張震和院長說話那會,就能聽出來“機械內臟”的價格肯定不便宜。
張震擺了擺手,“你這小姑娘算盤打得聽精明啊,不過呢,剛好我家里收藏著最后一盒機械內臟的組成義體,算你走運。”
他叮囑溫白:“你和那個小伙子身上傷勢太嚴重了,得養幾天才能給你做個鑒別,看適不適合做手術。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么從那群機械人手里逃出來的,真是怪物......”
“老張我餓死了,吃飯去了啊,你傷在腦子那,我給你治療花了我不少精力,那小伙子我只隨意包扎了下,你再給他換個紗布消毒吧。”
溫白看著柯澤的手臂,白紗布上浸濕了血,被染得通紅。她突然就高興不起來了,原本因為找到“機械心臟”而興奮地心情突然就轉為了濃濃的愧疚。
“柯澤,你一個人擊敗了那么多機械人嗎?我們怎么逃出來的?”溫白靠近他,小心翼翼地撕開紗布。
“不是我擊敗的,是你。”柯澤語氣堅定,回想起廢墟中戰斗的溫白,嬌小的身軀爆發出瘋狂的戰斗力,簡直不像一個人類。
“我?怎么可能,我毫無記憶!”溫白不可置信。
難道是那白衣女孩嗎?幼年版的溫白......
溫白突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她穿越過來的時候,這具身體里的人還沒死么,一直在和她共享一具軀殼?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她這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幼年版的溫白在之前從沒出現過,從沒占據過她的記憶,應該只有在她身處危險的時候,才會出現,來保護她。
溫白眉頭緊皺,拆紗布的力度不小心大了點,她聽到對面的柯澤悶哼了一聲,才驚醒過來。
“抱歉抱歉!”
溫白拿棉簽沾了碘酒,靠近他,給他的右臂上涂抹,那原本骨節分明的右臂,此時變得面目全非,皮膚大塊脫落,露出里面血腥的肌肉。
溫白都不敢看,眼眶悄悄濕了,她輕輕吹了一口氣,問:“柯澤,你疼嗎?”
柯澤搖了搖頭,看著溫白湊近手臂的嘴唇,長長的睫毛撲撲地眨巴眨巴,她的臉在燈光下,輕盈,柔軟,像乳白色的瓷器。安靜時,便有脆弱的美,和她平日里的活潑,判若兩人。
心底突然就冒出一個念頭,假如時間永遠暫停在這個安靜又疼痛的瞬間,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