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人并未像沈二夫人那樣激動和悲憤,聽到曲蘭心這樣說,她只是略微驚訝,隨后很快一副了然的平靜。
“你看錯了。我多年無子是因當年誤食了藥,身子折損。當然也可以說是中毒,是藥三分毒嘛。”沈大夫人說完起身就打算走。
“大嫂!”沈二夫人上前扯住她。“大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瞞著我!”
“我沒什么可瞞著你的,我知道這些年你也是求子心切,但命里有就有,你我命里沒有那就只能認命。”沈大夫人說完拉著沈二夫人就走。
“可是,可是大嫂……”沈二夫人還想說什么。
“你跟我走,七郎在家里隨時可能瘋癲癡傻犯病,他腿腳還不方便,三妹妹一個人在家顧不過來。端午節家里還有好些事,親戚朋友要走動送禮,商鋪商戶要宴請,好些事兒呢。你快跟我回家去。”沈大夫人一口氣說道。
沈大夫人雖端莊但一向和藹,很少遇到她言語嚴厲。
沈二夫人愣愣的看著沈大夫人一會兒,果然拭干了淚,忍住哽咽。“好,我跟你回去。我早上吩咐媽媽泡著粽子葉呢,往年七郎最愛吃我親手包的。”
二人這就攙扶著出門去,已經有下人將馬車牽到門口。沈大夫人突然回身,深深的看了曲蘭心一眼。
“夫人親自來此一番勸說我跟沈七郎的親事,曲四娘好意心領,多謝抬愛。”曲蘭心故意大聲說道,又故意將“沈七郎的親事”幾個字說的特別清晰,之后鄭重深深屈膝一禮。
原來是沈家說親不成,沈大夫人和沈二夫人親自來游說人家姑娘。周遭看熱鬧的百姓了然。
“誰家要不是窮瘋了怎會把姑娘嫁給癡傻兒。”馬上就端午節了大家本就消極怠工,八卦男女婚事最讓人提神醒腦。
“就是,沈家雖然好,可是守著一個傻子怎么過。”百姓議論紛紛。
“聽說腿也瘸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洞房……”
“曲家小娘子看樣子醫術好呢,說不定就是瞧準了人家姑娘懂醫,才不娶五姑娘,非要這個四娘不娶。”
“哎呀,都這樣子了還挑人家曲家姑娘呢,找我說五姑娘就不錯了。”
“再有錢也不行的!別說曲家,換成是我我也不干。”
“得了吧,癟老三,你會不干?前兩天不是剛把你家小五兒領到北街里頭賣了嗎?”
叫癟老三的男人低下頭,黝黑的大拇指按下眼角,半晌才又說話,“不賣她吃啥,喝啥!全家都餓死?”
濕熱的風穿過柳枝直撲到人們面上,因為出來的慌張忘記放冰盆的馬車里悶熱得已經明明讓人無法喘氣,車窗簾卻依然緊緊放下不肯卷起。
沈二夫人輕輕伏在沈大夫人肩頭,沒有嗚咽的哭聲只看到一只玉手將手帕攥得死死的。
“姐姐,我們……”
“回家說。”沈大夫人一把捂住沈二夫人的口。
沈二夫人點點頭。
對,她們要盡快回家去,要一家人一起說。她們妯娌三個一直姐妹相稱,這些年不論什么事大家都共進退有商有量,沈家興旺和睦,沒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這她伸手去緊緊握住大嫂的手,沈大夫人的手被她握著,卻越來越涼寒冷似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