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你好好活著。”曲蘭心安慰安歌,“等水患流民漸漸平復,我們再回來。京都那邊總要出個辦法,不會有事。”
其實這樣的說法曲蘭心自己都不會信。京都那邊……那邊若是估計百姓死活,怎會如今都遲遲沒有消息。
得到的消息,只有關閉北方各個城門,加派哨兵把手,阻擋流民涌入阜北各城。發現強行進入者,直接當場射殺。
曲蘭心的馬車停到城外,親眼看著那些難民百姓涌入,“開門啊!求求你們!給我們一口吃的!”
然而迎接他們的是城墻上成排的弓箭手,紛紛利箭從天而降。百姓全部被射殺于城門外。
一時間尸骨遍地。
曲蘭心遠遠的在叢林中下馬車,跪在地上以袖掩面,阜南的百姓,也是大楚的子民啊!
“我得回去!”安歌面對這樣的場景卻并未看在眼里。
“我得回去!”安歌斬釘截鐵的道。
“先跟我去西邊避一避!”曲蘭心起身道,北邊邊疆雖然苦寒,但那里有裕王和霍天一。
“你看到了嗎?這是我們阜南的百姓,我得回去。我身上流著白家的血!我不回去,白云沂必死無疑!”安歌突然道。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祭祀河神,自然是白氏嫡傳血脈,以命為祭!不然你們以為是怎樣!”安歌悲愴道。
“所以白云沂是要以身祭河神?”沈七郎急忙問。
“此處已經哀鴻遍野,挺不住了,就算他不同意,九州城的百姓也會逼他。”人在絕望的時候,什么辦法都會愿意相信。安歌哭道,“所以我見不到他了,求求你們讓我回去見見他,我們倆注定有一個死一個活,不管誰生誰死,總要讓我見他一面,再晚就來不及了。”
馬車并沒有掉頭。他們棄了車,只每人騎馬疾馳而返。
白云沂,你這個傻子!
九州城內一群人已經浩浩蕩蕩隨白云沂上了九州山。
白氏血脈,祭祀河神,國泰民安,永葆一方。
相傳只要白家傳人的血自山頂流下,便可感動河神,山谷開裂,河水涌入。便不再會沖垮堤壩,危害百姓。
一群人浩浩蕩蕩擁著白云沂上山,從山腳下到山上到處都是人。
然而當他們到了山頂的時候,卻看到祭祀的高臺上早有一個紅衣女子站在那里。
她高高瘦瘦的,仿佛風一吹就要跌入山間。可是風吹得她的衣裙飄飄蕩蕩的,更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子。
安歌。
白云沂一怔,然后笑了。眼前有一刻朦朧。
“安歌,不要鬧了,快下來。”白云沂道,聲音中有不易察覺的一絲慌亂。
安歌看著白云沂,也笑了。只是面色慘白,毫無血色。
“安歌!”白云沂想上前一步,然而卻被后面的人拉住。“大小姐以身祀神,大小姐以身祀神了!”
百姓們紛紛跪下,從山頂到山腳,萬人跪拜,喊聲滔天。
只有白云沂定定的站著,看著安歌左手源源不斷流出的血液。她已經站在這里多久了?那慘白的臉,毫無血色的唇,唯有那雙眼,閃亮如落入星辰。白云沂仔細的看著,仿佛要將那容顏深深刻印到骨子里。
“安歌,停下來,停止!”那血液一汩汩順著山石流下,安歌的生命也一點點的流逝。
白云沂再次上前,身后有人緊緊拉住。“大地未動,山谷為開。此時上去河神會怪罪啊!”
“滾開!”白云沂摔開后面的人,一步躍到臺上伸手攬住安歌,“你都做了些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