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況袖子里的拳頭半握著。
他不是生氣,是緊張。
該怎樣說才不會讓皇上猜忌他,才不會讓彭令君的計謀得逞。
當然,他事先發覺了,彭令君的希望注定會落空。
還有夏鼎,這個背叛今上的玩意,能把他拉下馬最好。
當然,皇上不是昏君,不會因為彭令君說了什么就否定一位忠臣。
他要的是令皇上繼續信任他,重用他。
盛況抬起頭,坦然地注視著皇上:“臣什么都不會說,皇上要怎么查,臣無異議。”
他用眼神暗示皇上,搜家,搜家。
快說快說,去我府里搜查。
皇上卻把盛況的眼神誤以為是委屈。
盛況滿門忠骨,連他的女兒都奔赴前線保家衛國,到這個歲數了還沒嫁出去,結果卻遭來同僚非議,君上質疑,他能不委屈么。
不行,絕對不能寒了老臣的心。
皇上:“朕信你,今天的事就到此……”
到此為止,不行啊。盛況和夏鼎幾乎同時在心里吶喊。
“皇上,不可。”盛況和夏鼎異口同聲說。
這回輪到皇上驚呆了,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竟如此有默契。
盛況不理夏鼎,繼續說:“彭令君背后都說了什么,做了什么,請皇上言明。臣固然坦坦蕩蕩,卻也不能縱容小人背后挑唆。”
皇上一想也是,他是明君,盛況是忠臣,有什么不能挑開說非要藏著掖著的。
于是皇上就說了。
彭令君在別苑里擺弄一只短刀,說這是在南疆時盛兄送的,睹物思人,看到短刀就想起和盛兄的過往。短刀上還刻著盛況的名字,是他在京城時隨身攜帶的那一把,后來回京就再也沒見他拿過。
彭令君和孟勇在窗戶底下密談,說盛況早就看不慣皇帝了,要讓大興江山易主,讓皇帝滾犢子。
彭令君動不動就說盛兄如何,有盛兄在陳國國君何愁一統天下。
孟勇說他兒子還活著就好了,這樣他就能和盛況結為兒女親家,盛況的大女兒遲遲不肯出嫁,是因為心中還有他兒子。
彭令君說那次兩軍交戰,盛兄肩頭中了一箭,把他心疼的不得了,后來還是把陳國國君賜給的金瘡藥給他送去他傷口才得以愈合。
彭令君說給盛兄的信寄出去有段日子了,怎么還不見他回信,在京城不比南疆,他們不能明目張膽來往,他是既盼著盛兄回信又擔心他回信,生怕被人抓住小辮子,聽說盛兄把他的信件都保存著不舍的毀掉,這樣不好,萬一被人發現了。
彭令君還說……
盛況聽不下去了,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又是送東西又是寫信的,知道的以為他是敵國皇子的拜把子,不知道以為他和彭令君才是真愛。
王張劉三位大人看盛況的眼神不對了,盛況正值壯年,內宅的幾位夫人還不夠,難道男女通吃?
皇上:也許朕敘述的方式不對,但朕說的都是事實,彭令君確實是這么念叨的。
盛況忍不住了,雖說解釋就是掩飾,可他和彭令君這算是哪門子的道理,他必須給自己澄清。
“皇上,彭令君手里的短刀的確是臣的,不過不是臣送他的,臣就是砸了賣廢鐵也不給他,是臣打仗時不小心丟在戰場上的,本以為是丟了的,誰知讓他撿了去。”
“臣是受過箭傷,也用過陳國的金瘡藥,但是從陳軍俘虜里搜出來的,彭令君恨不得把臣碎尸萬段,才不會好心送我金瘡藥。”
“至于兒女親家,皇上明察,那孟勇今年才三十歲,臣的長女已經十九歲,他哪來那么大一兒子做臣的長女婿?”
呃,收養的不算。
“還有,臣對皇上的忠心蒼天可鑒,臣絕對沒有說過那些對您大不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