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佳瓊說:“這件衣服是新款裙裝,如今離夏天還早,顧客大都是只看不買,我將它掛這里是為了吸引顧客,它的進價就是三兩,就算有顧客想買,原價賣出也不虧,但虧本賣就不行了。”
佳瓊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鮑心愉都不知,剛才的自信一點也找不到了。
佳瓊說:“你覺得把店里的布置都記住了,就覺得信心滿滿,其實一些熟客也能記住,你需要做的是滿足顧客的潛在需求,這里面的學問大著呢。”
鮑心愉懂了,可是,程掌柜就讓她在店里轉轉,其余的地方都不讓她去,也不教給她別的。她一個連市集都很少去的村婦哪里懂得那些。
鮑心愉窘迫的臉通紅,嘴里卻什么都沒說。
佳瓊溫和地說:“你剛入行,不懂可以慢慢學,我今天正好也有空,就手把手教你。”
程掌柜是見過世面的,佳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還能聽不出其中的端倪?
佳瓊大東家這是嫌她怠慢了鮑心愉,如果讓佳瓊親自帶心愉,那下一任掌柜就會換成鮑心愉,她哪涼快上哪待著去。
“帶她的活兒還是我來,”程掌柜笑嘻嘻地說:“您還是不如我熟識。”
佳瓊抿唇沒有說話。
程掌柜繼續說:“心愉都來兩天了,我只想著讓她先熟悉店里,其他的慢慢教,誰知道她悟性那么好,能力那么強呢,顧客需要她,為了店里的生意,我今天就是不眠不休也得把店里店外都讓她學會了。”
佳瓊這才點點頭,算是應允了。
“心愉姐,地板擦個差不多了吧,干完活就去跟程掌柜學……”
“哪能,”程掌柜連忙說:“阿梅,這會兒沒有顧客,你去擦地。”
梅姐不情愿地去了。
“也行,”佳瓊提高音量說:“以后誰的業績差誰干灑掃的活。”
她說這話未免有些孩子氣,不過她才十四歲,在這些人眼中本來就是年紀最小的,她又是老板,她說的話誰敢反駁。
過了一會,趁著程掌柜和梅姐都不在旁邊的機會,佳瓊對鮑心愉說:“她們欺負你了?”
鮑心愉笑笑,不可置否。
佳瓊說:“其實你并不在乎她們怎么對你,你剛來,覺得吃點虧無所謂。我為你出頭,你大可不必感激,我不是因為我們曾經的關系而幫你,而是你的確出色,我需要你。如果你受不了排擠一走了之或者別的鋪子把你挖走了,豈不是我的損失。”
這一點鮑心愉可以向她保證:“你在我走投無路時收留了我,別人就算給我一座金山我也不會棄你而去。”
佳瓊點頭:“我知道你的為人,那么我問你,你知道你為什么被我外婆和三舅掃地出門嗎?”
名義上是和離,還不是被趕出來了。
鮑心愉咬咬嘴唇,說:“我是寡婦再嫁,喬三郎到底覺得自己委屈了。”
佳瓊搖頭:“不是。你若不是寡婦,這種好事還能輪得到他?你拜在性格太軟,或者你本身并不是懦弱的人,但你是改嫁,我三舅是初婚,你自覺讓人拿到了軟肋,所以只能忍氣吞聲。但你的數次忍耐,換來的不是寧事息人,而是他們得寸進尺,欺人太甚。如果你厲害一些,彪悍一些,他們敢惹你,你就狠狠還擊,他們給你一次難堪,你就加倍罵回去、打回去,相信以我外婆他們的性子,他們最多背地里抱怨,在你跟前肯定乖乖的。”
鮑心愉沉默了,佳瓊說的對,很多次她的火都被點起來了,可一想到自己是寡婦改嫁,還被柳氏冤枉克夫,她就只能生生把火咽下去。
反擊,真的有用嗎?
鮑心愉回想自己的前二十年人生,父母教她的,都是女孩子生來就低人一等,她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更不能反駁婆婆和丈夫。
佳瓊又說:“你丈夫死又不是你的錯,你還是受害者呢,你這樣行事,反而讓別人都認為你有錯。你沒做錯什么,憑什么受委屈,以后,我不允許你還是這樣溫軟的性子,該反擊反擊,該爭取就爭取,你不為自己出頭,別人就算護你也只是一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