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沉悶的響聲從棺材里傳了出來。
林城鼓起勇氣凝神看去,發現自己的匕首已經嵌入了棺木中——在棺材的左側,有一個一尺長,半尺寬的木制搖籃。
他的匕首就是扎進了這個木制的搖籃里。
棺材里頭放搖籃......林城沒有見過,但他聽老一輩的人說起過。
舊時醫療條件非常低,女人生孩子,不論是對產婦還是胎兒,都是一項巨大的考驗。
因為生產過程中會出現許多意想不到的危險情況,如血栓、大出血、難產、胎位不正、胎兒身子太大、產婦身體太弱……等等等等。
若是有孕婦難產而死。
棺材里便要放一個木制的搖籃。
一來是為了讓死去的胎兒有安身之所,二來也是寄托家里人對搖籃孕育生命的美好期許。
簡而言之,林城眼前這副棺材,是一副母子合葬棺。
然而,就在林城準備將扎入木盒的匕首拔出之時,他陡然覺得脖頸有些發癢,似是有什么毛發在上面掠過一般。
俄而,一陣冷風吹過他后腦勺,窸窸窣窣的磨牙聲與凄苦的低語聲傳入他耳簾:“為什么......你們為什么要殺我的孩子.......”
一股涼氣從林城腳底升起,直沖腦門,他渾身汗毛聳立,下意識的轉過頭去。
直接映入他眼簾的,是兩個深深的眼窩,直徑有兩寸左右,暗黑色的鮮血從眼窩中流出,在焦黑的臉上留下兩道血痕。光禿禿的腦門上,一綹灰白的,灰敗的頭發垂在林城脖頸間搖曳。
那兩個空洞洞的眼窩,正與林城對視。
林城整個人都僵住了,手腳冰涼一片,連滾帶爬的往前竄著。
砰!
林城一把推開了一扇木門,沖入了房間,爾后猛地將門關上。
嘭的一聲過后,木門上的銹釘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輕響,指甲滑動木門的刺耳摩擦聲在房間內回蕩,這一下一下,仿佛撓在林城心上。
怎么辦......
怎么辦!
死死抵住木門的林城心神狂顫,他已經能感受到尖尖的指甲在木門上滑過的動靜了,也許下一刻,木門就會被外頭的女尸破開。
這是他房間里的一個小雜物間,統共不過兩三平米,沒有窗臺,只有一個巴掌大小的通風口,雜物間里也沒有武器,就放了一張破舊的書桌。林城甚至都已經坐到那書桌上了。
倘若門被破開......
他根本就無路可逃!
“我沒殺你孩子......”
他大喊了一聲。
“殺你孩子的不是我!”
他不知道這有沒有用,但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這一刻,林城有點想哭......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家里的棺材怎么來的,更不知道外頭那一直刨門的是到底什么東西!
也許是門外的臟東西累了,也許是林城的話語起了作用。
指甲刨動木門的聲響消失了。
身處這個狹小幽閉的空間里,林城心亂如麻,外頭淡黃色的燈光,透過木門上一條被尖銳指甲劃出的小縫隙射了進來,讓這小雜物間有了一絲光亮。
林城鼓起勇氣,想透過那道小縫隙去看看外頭發生了什么。
他勉強看見,外頭的房間依舊空蕩蕩的,但大廳中央已經沒有了血色棺材。床、桌、凳、椅,一應俱全,還有......一個剛拼好的,用藤條吊在墻邊的嬰兒床。
恰在這時候。
爭吵聲響起。
“溫雅,這個孩子你必須要打掉!現在我和她還沒有離婚,孩子生下來,連城區的戶口都上不了!你應該知道上不了城區戶口意味著什么!”
“可是你不是說這個月就和她離婚嗎?”
“她已經掌握了咱倆之間的證據!現在,公司馬上就要上市了,我這個時候和她離婚,咱們以后喝西北風去嗎!”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的,你這兩天就必須和我去醫院拿掉!”
林城精神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的房間為什么會傳來這樣的聲音,不過......孕婦?孩子?母子合葬棺......
林城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他再度從兜里翻出手機,屏幕左上角那個無信號依舊刺眼。
很快,爭吵聲消失了。
沉寂了一會兒后。
尖銳的女聲響起。
“小賤人,原來你躲在這里!”
你們......”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喲,瞧你這肚子,懷了有五六個月了吧,怎么,小賤人,你還想把這個野種生下來分家產?”
“沒....我沒有......”
“有沒有你心里有數!這里是十萬塊錢,拿去做掉你的小野種,然后離開家陽!”
“家陽呢,他在哪......”
“呵,這時候你還想他呢,你也不想想我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不.....不可能!你一定是騙我的!家陽,我要見家陽!”
“啊!小賤人你把手松開!打!給我往死里打!”
房間里,濃妝艷抹的女子正對著滿是淚痕的孕婦拳打腳踢,她身旁的那幾個女子,更是異常狠辣的用高跟鞋狠踹著孕婦的肚子。
哀嚎聲,喝罵聲,桌椅倒地聲,噼里啪啦響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