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請大王記住,那最高的境界。
一身鐵甲的趙國鐵騎,冒著大雨在酒館門外勒馬大喊:“春風酒館,布春花何在?”
一連三聲,無人敢應,最后看那將士有進來的趨勢,后堂一直暗中觀察的老板娘方才探頭應和了一聲。
聽到應聲的士兵像是松了一口氣,解開身邊一個沉甸甸的布袋,用盡全力將之扔進了酒館:
“布春花接信,六營李政,使命已完!”
說罷不等里面的人說什么,急匆匆的御馬而走。
袋子滾入酒館,撒了一地的錢幣,后堂的老板娘見狀一個箭步沖了出去,手腳麻利的將錢幣一個個撿起入袋。
忽然,老板娘發現袋子里有一封被雨水打濕的信,她只掃了一眼,臉上興奮的神情漸漸退去,轉而一手捂著嘴巴,好像是在輕聲嗚咽。
借著忽閃的雷光,劉羽看到那是一封長長的城關陣亡將士名單,其中大多數都已被雨水打濕,不可辨認,可趙老六,李春斗等那幾個常來酒館喝酒賒賬的酒鬼名字,赫然位列其中。
陣亡名單最后,沒有啥了不起的豪言壯語,也沒啥長篇大論的深情款款,只有簡簡單單,歪歪扭扭的四個字。
還你酒錢。
飛雪安排的馬車停在了酒館外面,如今劉羽的算盤全都落了空,可以說沒有絲毫的倚仗和威脅,可殘劍卻在臨走前對他道:
“荊兄,不如與我們一起走吧。”
與劉羽拼了一身傷口的無名沒有說話,說實話,他也頗為佩服劉羽的劍術,可是為人卻太過陰私,為他所不恥。
“如今誤會解除,不如留待有用之身,以后再圖大事。”
劉羽沉默了片刻,雖然有點難堪,但是生死關頭,沒有了殘劍他們的照拂,自己這幫人想要沖出邯鄲城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他開口道:“草生,帶老板娘上車。”
眾人開始有序的登上馬車,劉羽與無名,殘劍同乘一輛,草生,飛雪,老板娘三個女子同乘一輛,另有如月劍侍和老仆各自在外面駕車。
說實話,氣氛有點尷尬。
這件事,確實是劉羽做的有點絕了,乘人之危綁架了殘劍不說,還挑了人家的手筋,一身武功算是就此去了七八成。
殘劍心境超遠,悟出劍法真意‘不殺’二字之后,對于武功或許并不在意,但是這件事放在旁人眼中,就不是那么的尋常了。
比如無名和如月。
本來該由如月駕車的馬車,在她恨不得生食其肉的眼神之下,被安排到了去給飛雪駕車,夫妻兩人的仆人,互相都交換了一下位置。
而無名,則一直在沉默著冷著個臉,從始至終都沒有和劉羽答話。
此時的城中,已經開始有潰兵在大街上四散奔逃,劉羽隱約聽到外面有一聲熟悉的大吼,心中一動,明知無名對自己抵觸厭煩,卻仍然主動攀談道:
“無名先生,在下有一事相求。”
閉目中的無名恍若未聞,不做應答,只有車頂雨水不斷拍打的聲音,如戰鼓敲動。
卻聽劉羽接著道:“借我一劍。”
無名豁然睜開雙目,看了一眼劉羽手中的破爛長劍,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向冷酷的表情,首次有了一絲動容之色。
如果劉羽所記不錯的話,馬車之外,那正在廝殺大吼的士兵不是別人,正是曾經私放自己出城的軍官大漢,英洪。
“就借一劍。”
劉羽喃喃,好似自言自語:“欠了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