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怎么喊,像小妹一樣?”
“差不多吧,大嫂年紀輕,也不用太講究,沒有那么多規矩。”
“那我就喊‘阿梅,回來吧!’,可行?”
“行的,就這么喊!”
樊世哲點點頭,二人確定了喊法后,樊敬書接替的小妹的活,而后者早已進入了夢鄉,迷迷糊糊之中聽見父親與三叔帶著糾結的對話。
這一路,小妹一直沒醒,卻沒有做夢,她好像能感覺到周圍的環境,又好像毫無意識,很困,卻很滿足。
不知過了多久,原本平緩得就像靜止了一樣的面包車突然開始劇烈晃蕩,像是一個調皮的小屁孩在左右舞動。
面包車發黃的鐵皮與坑坑洼洼的泥地十分相諧,此時的車內早已不似之前那般平靜,車里的人上下晃動,就連車廂里承擔重物的木板也在咯咯作響。
小妹稀疏的眉頭緊蹙卻沒有始終沒醒,樊敬書一直用右手扶著她,盡量讓她睡得舒服些。
“小妹?”面包車緩緩地停了下來,樊敬書將女兒扶起來,輕輕地搖了搖她,“咱們到家了,跟爸爸下車,嗯?”
“唔……嗯?”
樊小妹揉了揉朦朧的睡眼,點了點頭,在車位上爬了起來,雙眼惺忪,長而彎曲的睫毛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顫。
“我先送小妹回去睡覺,馬上就來,你先幫我看著些。”
“你搞快些,那些人估計天一亮就要來。”
樊敬書將小妹抱下車,跟樊世哲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后者也開始著手忙自己的事情。
天邊開始泛白,地上濕漉漉的,顯然是剛下過雨,風吹的人有些冷,使小妹的意識清醒了一些。
小妹蜷縮在父親溫暖的懷里,微瞇的眼睛看見一個臨時搭起來的棚子,里面人的身影在暗黃的燈光下拉扯,只見幾個人將一塊板丟到地上。
樊敬書將小妹安頓好后,火急火燎地趕了回去,此時面包車已經離開了,只剩下一個三四十平方米的棚子,邊緣處還掛著雨滴,一滴一滴的往下墜落。
“老大,裁縫和廚子都請好了,孝帽還是找玉蓮來裁吧?”樊世哲拿著厚厚的電話簿,一邊與樊敬書說著話,一邊撥通了一串號碼,“抬棺的人還少了兩個……喂?老姨吧?我是世哲!”
樊世哲話說到一半,便接通了電話,同時用另一只手跟樊敬書比劃意思。
“道士請了嗎?”
“請了,還沒回復,最近走了好幾個人,好些道士都在給別人家做法事呢!”
樊世哲在跟話筒那邊的人說話時小聲地回復了一句,無奈地攤了攤手,接著嗯了兩聲,掛斷了電話。
“讓老小他們去接幾個姨奶奶,特別是老姨奶奶,年紀也那么大了,不是開玩笑的。”樊世哲繼續翻著電話簿,“對了,剛剛文佩打電話來了,說上晝就能趕回來。”
“哎,她在外頭忙吧,這一趟又耽誤了不少的生意。”樊敬書坐到凳子上,微微地嘆了口氣,“小伢子還要念書,其實不回來也行,阿梅年紀輕……”
“老大這個人說話我是最不喜歡聽的了,一天到晚盡是撿那些新鮮話講,咱們都是自家的兄弟,什么不回來不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