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老太太瞥了一眼周圍的人,用手帕擦了擦臉,樊世哲也不多說,轉頭又出去招呼客人了。
“老三,你看棺材什么時候送過來?”樊家老四樊學聰在人群中找到樊世哲,“抬棺的人已經湊齊了,一會兒我跟老小講一聲。”
“嗯,玉蓮已經來了,不過一個人忙不過來,再請阿慶大娘來,她們都是老手,帶我家里的那個,就差不多了。”
“三嫂哪里會裁孝帽?別累了她喔,還是讓我家里的跟著學,不行的話,我再去找找其他人。”樊學聰擺了擺手,正準備走,突然轉回身,“哦,對了,日子剛剛算出來,大后天下午一點四十入殮。”
樊世哲聞言微微思忖,點點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人叫走了,樊學聰則是撥打了阿慶的電話。
菜洼屋只要有人家辦紅白喜事,村里人都會獻上自己的一份力,幾乎都不用人安排,村民們就主動找些自己能做的事情,最多就是問問主家東西放在哪兒了,或者什么活還缺不缺人。
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月光灑在地上就像鋪滿了寒霜,棚子里已經冷清了下來,只剩下個別幫忙的人,以及剛剛趕到的三位道士。
“張道長,可還需要些什么,我這就叫人去弄來!”樊世哲給領頭的道士遞了根煙,憨笑道,“我們這些人不懂這門學問,還望道長幫著指點些。”
“呵呵,這我自然是曉得的。”張道長接過煙瞇了瞇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后點了點頭,“挺好的了,挽詞可都準備了?”
“我家兄弟幾個一起寫了一些,就是不知道哪個好,要不道長幫我們選一……”
“這個都不重要的!”張道長連忙擺了擺手,“你們隨便選幾個保存好,到時候入殮要用。”
“好,三位道長今晚就在這兒歇下吧?”
樊世哲心中劃過一絲不悅,只是面上不顯,熱情地留三位道長住下,張道長推辭了一兩句便留下了,另外兩人有摩托車,來回也方便,就拒絕了。
次日,樊知憲便挑著兩大籮筐的孝帽以及毛巾、碗、糖等物件,依次發放給菜洼屋的各戶人家。
菜洼屋里的村民都是一個老祖宗,雖然后代漸漸疏遠了,到底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所以這里辦喪事,死者下葬前,每戶人家都會按輩分戴孝帽給死者叩頭。
“小妹,多看看吧,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棚子里,樊敬書見小妹盯著秦梅的尸體發呆,便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后者聞言微愣,心中滿是不解。
爸爸這是什么意思?躺在這里的人跟自己有事么關系么?
小妹的眼神有些呆滯,她剛剛一直盯著的是秦梅頭頂上方的紅色燈泡,她只見過黃色的燈泡,頭一次見到紅色的,一時有些好奇罷了。
秦梅的尸體平躺在一個木門板上,身上蒙了一塊很大的布,將其完全遮蓋了起來,只能看見一點頭頂的發絲以及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