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從空隙中擠出來的時候用力過度,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原本黑得發亮的毛發沾上了很多灰塵,滑稽的模樣逗得小妹一笑,小家伙好像聽懂了小妹的話,朝著它叫了兩聲。
重聚之后,又是分離。
正月十五完年,小村莊年味散去了大半,家家戶戶都開啟了新的計劃,每個人的生活又恢復了往常的忙碌。
樊敬書的石灰廠關門后一直沒想好做什么,他自己奔波倒是不愁飯吃,只是不忍心讓小妹跟著他受苦。
樊世哲跟樊學聰家里都有兩個大伢子,樊知憲工作苦累,自己的兒子都沒時間多問,樊敬書就算是想將小妹寄養在這三家,也不好意思開口。
倒是老五樊以謙,成家兩年卻沒個伢子,日子過得也寬裕,這時候的樊敬書根本顧不了那么多,硬著頭皮去找樊以謙坦明了心事。
樊敬書開了口,樊以謙自然不會拒絕,二十號之前就帶著小妹去了常虞。
“那么多學校就這一個有希望進,只是還要考試,分數不夠還是不行。”
“小妹成績那么好,考個試不是三二一的事嗎?”
樊敬書跟樊以謙對立而坐,二人此時都緊皺著眉頭,一旁的王金鎖見這兄弟倆一直嘆氣,心中有些不以為意。
“就這么一個學校,卷子都沒看到,哪有什么十拿九穩的事?”樊以謙瞥了一眼王金鎖,“現在學校也真是的,搞那些個狗屁規矩,學生念書給學費就是了,還非要本地戶口!”
“說什么都無濟于事,現在只有去考試了。”樊敬書嘆了口氣,轉頭看向身旁的小妹,“明天入學考試,你心里可有幾分……”
樊敬書看著小妹懵懂的眼睛將話憋了回去,他真是糊涂了,一個七歲的孩子,能談什么把握?
因為小妹入學的問題,樊敬書這些天一直留在常虞,樊以謙在家邊找了不少學校,卻沒有一所愿意招收小妹。
大部分的學校都要求有本地戶口,也有個別學校沒有這一項要求,但安排了入學考試。
申扈,奉喬鎮,林妙嬌夫妻二人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皆是一臉愁容。
“二嫂這個事情可跟家里說了?”
“說不說都一樣,想瞞也瞞不過去。”
“哎,怎么搞了那么個病?”林妙嬌將被子晚上拽了拽,“大嫂死了還沒一年,二嫂又出了這么個事。”
年前郜春杏就覺得身體不太舒服,只是沒有多想,年后去了申扈越發覺得不對勁,樊知憲便帶她去申扈市立醫院檢查。
“你也別在這里干著急,乳腺癌跟其他癌癥不一樣,老二說中期還能治。”
“就算治好了也活不到幾年,最關鍵的是人還要受罪。”林妙嬌撇撇嘴,“眼見著日子好起來了,卻沒那個命享受。”
林妙嬌靠著枕頭毫無睡意,時不時地感嘆兩句,坐在一旁的樊世哲雖未作聲,心中的煩悶與無奈卻不少于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