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喆問道：“阿耶的意思是？”
“呵呵，為父觀你登基以來多用無賴的手段，暫時看著效果不錯，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李淵放下茶杯，語重心長道：“為君者目光長遠是沒錯，但是且不可急躁，你在灞橋外建的那個什么工業區需要大量的匠人，你此時提出廢除番匠，很容易讓人看出你是在為那里招人，你的那個大唐皇家商行已經夠惹眼了，世家人能在商行身上收益，自然是沒人針對，可那個工業區不一樣，到現在為止都沒世家人參與，大明宮是一塊肥肉，你一人吃下了，其他人會甘心留著口水看你獨吞？”
“不過為父聽你的意思，你不打算讓你世家人參與進工業區去，所以你一旦提出廢除番匠，朝堂上必定會引起新的暗涌，屆時他們會借機攻擊你為私欲而改國策，你自認為做一個混人就可以不要面子，不在乎其他的對你的看法，你有沒有想過，一個混賬皇帝的稱號代表著什么？”
“一些利益相關的事情上朝臣會主動幫你遮掩，沒有好處的事情誰又會幫你？番匠制度說起來畢竟是國策，也在歷年的征戰中證明了它的價值，你說廢就廢如何都說不過去的。”
李元喆點頭道：“阿耶說的在理，兒子也在想以后以什么樣的形象面對天下人。阿耶可能指點一些兒子？”
扮混蛋只是他在自身實力不夠的情況下的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而已，他可不想后人真的把他當成一個混蛋皇帝。既然老頭子提出了這個問題，便想聽聽他有什么建議。
李淵正色道：“以退為進是不可能了，就你的性格是不會服軟的，而且你代表的是皇家，皇家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你要做的是恩威并施，為父不知你隱藏了多少東西，但你一人的力量終究有限，為父年紀大了，身份又有些尷尬，能給你的支持只能是睜只眼閉只眼，朝堂勢力分為五塊，世家、豪族、勛貴、皇族和外戚，你不能把他們都得罪了。”
“程咬金、杜如晦等人是豪族，竇家是外戚，李績、李靖等人是勛貴，王珪、裴寂、韋挺等人是士族，寒門沒有強力人物，你拉攏之前要認清楚他們之間的利益糾葛，拉一打一不管到什么時候都是帝王術的核心。”
“你切記，君臣有別，君王之事對臣子來說不一定是好事，做決定前要站在多數人的立場上想一想，不危害大多數人的利益前提下，無論你做什么都會事半功倍。”
“當下你的敵人不是世家人，而是沒有自己的勢力。為父和你說這些不是要反對廢除番匠制度，而是想要告訴你，坐在龍椅上想要隨性而為絕對不行，楊廣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凡是要有度。”
李淵能說出這些話，李元喆是很感動的，這代表著李淵在正式的放權給他，但話中的告誡讓他覺得很不是很舒服。
他起身恭敬行禮道：“阿耶教誨孩兒銘記在心，但兒子要走的是一條從未有人走過的路，兒子恐怕要讓阿耶失望了。”
“為父的話還沒有說完，你急什么？”
李淵沒有生氣，而是笑呵呵道：“為君之道還有一條重要的原則，那就是當為君者的力量大到可以無視一切的時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元喆讓他這句話給閃了腰，苦笑道：“您是不是還有話沒說完？”
“嗯，孺子可教！”
李淵滿意的點頭道：“相信你已經悟到了一些，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