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窗子少說也有十合,紛紛向外推開,走到一頁窗前,有風吹來,彎彎禁不住探身出去,便見側旁一處耳房有蔓藤纏繞到飛檐,綠黃相間。
再看下面的甬道,有幾個丫頭簇擁著一個嬌夫人朝這邊來了。
“你們小二爺讓我給他來翻本書,說是老爺叫他看的。這小子,倒是個孝順兒子,老爺叫他干嘛他就干嘛。”
說話的是南無歌的二娘,南無歌爹爹南天佑的二房,陳皎雪。年三七,有子南小城,年十九。這府上的三房妾室里,數著她的脾氣刁鉆,也是仗著自己生了兒子,后來的那二個皆是生了閨女。
這南無歌跟她自是說話甚少,如今若是這樣撞見,怕她又要東說西說。便拉著彎彎到了后頭一處書架旁躲了起來,彎彎瞧他臉上的神情就明白,這人不是他想見的。
“主兒,那南小爺這帶來府上的姑娘,聽說還沒走呢,該不會是賴上他了吧?”
陳皎雪身旁的貼身小胖丫頭安瑤,手指劃拉著書架上的書籍說道。
“賴?你可是小看他了。這南小爺什么時候能對女子動真心了?簡直笑話。他耍的姑娘十個八個那都是少的,倆仨月換一個……還不如他爹呢,好歹他爹還正兒八經的娶進門,他可好,禍害了多少黃花大閨女。”
陳皎雪這番心里話,躲起來的兩人自然是聽見了。
彎彎唇間微動,漸有不悅。
南無歌垂眸望著她,抬手捂了她的耳朵,將她護在自己懷里。
“這南小爺年有二三了,也總該尋個好姑娘了吧,倒是大夫人半點不急,主兒,小二爺你打算何時讓他成親?”
“他……”
這陳皎雪說著,兩眼在屋子里晃了晃,覺著屋里沒人后,才低聲道:“他只要能將這家業占上一半,他何時成親都成。如今這些鋪面全都握在老爺和南小爺手里,小二爺屁都沒有,哪個家大業大的姑娘肯嫁他?”
“是呀,小二爺就是差了個嫡出庶出,不然,能被壓的如此厲害?”
小丫頭的話可是戳了陳皎雪的心,見她嘴角一撇,道:
“這么多年了,枕邊風沒少吹,白瞎,這老爺就是不松口讓他管事兒,現如今可好,整日跟那些狐朋狗友瞎混。馬上仲秋家宴了,我得趁著老爺心情好,再提提這事兒。每次問,他都說城兒還小,還小,這都小了三四年了。當年南小爺十四就跟著老爺身邊學商了。倒是不提這個。”
“主兒您也別著急,怎么也是南府的小二爺,老爺肯定是有安排的。”
“哎,但愿吧,可是怎么這么多書,我尋上兩天我也給他找不到,這守書堂的小魚又去哪兒了?算了,讓你家小二爺自己來找吧,這書我瞧著就頭疼。”
聽著陳皎雪抱怨過幾句,跟那安瑤還有外頭候著的幾個丫頭碎步走了,南無歌才眉頭一抬,緩緩松了她,道:“她們走了。”
彎彎板臉無話,轉身就往外走。
南無歌覺出不對,跟在身后緊問:
“方才那些話,你可是在意了?”
彎彎腳下生風,語速也極快道:
“什么話?我為何在意?你都捂住我耳朵了,我怎會聽到?我只是在府上賴著養病的小女子,公子不需要揣測那么多。你耍過多少姑娘跟我無關,你會不會動真心我也不在意。我們只是一般平常的鄰里關系。”
嘟嘟嘟一通說完就下了臺階。
嘴上再倔,南無歌也聽的出,她在意了。
遂嘴角難掩笑意,快步跟上道:
“別走這么快,南府可是跟迷宮似的,沒我引著你可繞不出去。”
“怎會?你不是說那棵參天銀杏是大門處嘛,我就朝著那邊走,怎會出不去?”
彎彎開始句句頂嘴,南無歌一旁無奈道:“早知道我就不告訴你了。”
見她越走越快,伸手拽了她,這次不是手腕,是抓著她纖細白嫩的手。
“你抓我手干嘛,這不是你能抓的,你松開……”
南無歌可不管她說什么,只緊捏著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