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二樓的室內,元昭瞅著黑衣男子雙手奉著的一枚族徽,中間有一個上古文字,姜。
東郡姜氏的族徽,出嫁的女子不該擁有之物,如今卻出現在姜后派來的人手里。
“這是東州的,還是鳳京的”元昭很好奇。
姜后為了兒子,不惜搭上百年不摧的母族不成不知該夸她有膽識,還是該罵她自私自利阿娘當年的處境那么艱難,從來不敢要求母族做什么。
因為有母族的威望撐腰,足以維持她的尊嚴度過余生。對阿娘來講,屹立不倒的母族是子女的最后一條活路,而非權力之爭的工具。
就像當年的六哥,自入了東州學宮,便一直受到嚴密的保護。
由于東州學宮一向不干涉各國朝政的堅定立場,列國的國君才認可學宮有保護其學子的權利。
只要學宮承認某位學子的身份,他她就能得到保護。
元昭以為同為姜家女,表姊姜菱玉和自己阿娘持有同樣的觀念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主子讓小的轉告您,”黑衣男子不承認不否認,漠然收好族徽,低聲道,“同出一脈,您不該偏心旁人。晉王姓鳳,將來登頂,權衡利弊,您必遭辜負。
即使您不念血脈親情,也望您莫插手晉王之事。她向來敬佩老國公夫人,但愿這份親情能延續百年。”
元昭“”
這話說的,她姜菱玉念血脈親情了
當年自己喪期未滿,被一道口諭逼得返回京城,不惜避入天香樓躲藏。被她派人透露給那幫文臣史官,在未來的某一刻爆出來給自己這位表妹致命一擊。
這樣的人,居然跟她提起血脈親情,極其諷刺。
元昭暗地吐槽,態度沉靜,不疾不徐道
“本君曾對先帝立過誓,此生忠于鳳氏皇朝,皇命讓我幫誰,我就幫誰。回去告訴你主子,如念血脈親情就別對我族動歪腦筋,她若勝出,我立場自明。”
她不指望這番話能夠打消姜后滅北月氏的念頭,頂多延緩一時。待時機一到,為了讓兒子登上至尊之位,保證她連親爹都可以犧牲。
勿論對錯,這是立場問題。
得了她的回復,黑衣男子恭敬地退到窗邊,縱身躍入黑漆漆的夜雨中。
待確認他已經離開,青鶴忍不住現身問道
“東州學宮若加入朝堂之爭,豈非對殿下更加不利”
文士的筆,武士的刀,不可小覷。
姜后畢竟是東郡姜家的女兒,論親疏,殿下這位外孫女比不過。
“此人不正面回答,就是想讓我拿不準學宮的立場。甚至誤以為東州暗地里支持她,有所顧忌。”元昭哂道,“我那位表姊啊,以己度人,小心思蠻多的”
有學宮的支持,就能嚇倒她了不成她不婚不育為的就是今天,沒有兒女的牽絆就沒有弱點。
早在父母逝世后,她便作好了最壞的打算。能保住家人、族人的性命固然好,保不住,那是天意如此,怨不得人。
她發過誓,鳳氏一族不殺她,她便忠于鳳氏皇朝。
鳳氏若殺她,不管是表姊的孩子或別人的孩子,她一個不留。人死了,有學宮的支持又如何參與朝堂之爭的學宮,等于主動剝開那層堅不可摧的護甲。
一群文弱書生敵得過冷酷無情的皇族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