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止戈哼了一聲,又對衛子卿說道:“薔兒,你好生歇著,我走了。”
衛子卿點點頭。秀才吱溜一下進了來,笑嘻嘻地捏著嗓子說:“薔兒,我以后怎么找你?”衛子卿啪地揮過去一拳,又砸在秀才的額頭上,秀才哎呦一聲,捂住再度腫起的大包,惱火地說:“怎么啦?不就是撞見你們互訴衷腸了嗎?”
衛子卿一把提起秀才的衣領:“誰訴衷腸了?你再說一遍!”
秀才忙說:“是......是那小子向你訴衷腸,你并沒有向他訴衷腸,不過,這是剛才我撞見的時候。誰知道我來之前,你又說了什么?”
衛子卿又揮起拳頭,秀才嚇得一縮脖子:“瞧,我沒說錯吧,你本來就該叫女強盜的。”
衛子卿撲哧一笑,松開手,秀才忙使勁兒拉拉自己的衣服,衛子卿問道:“你不是知道我叫什么了嗎?為什么又去騙他們?”
秀才小聲說:“我知道和他們知道是兩回事,我偏不告訴他們!”說完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你說是不是,薔兒?”
衛子卿的手剛一抬起,秀才嗖地一下不見了蹤影,跑得比兔子還快,遠遠地,還聽見他得意地喊著:“薔兒,你好生歇著啊——!”
第二天一早,衛子卿起床下樓的時候,青舒顧止戈和秀才都已經在樓下等著她了,而花押和回紋兩個小僮還是以不變的姿勢站在他們身后。衛子卿坐到桌前,又一次面對“薔兒”這個稱呼的洗禮,還有秀才那一張笑嘻嘻的得意面孔。
這時,客棧里呼啦啦進來一群人,能有二十幾個,看裝扮像是過路的客商。一見他們進來,店家連忙招呼著:“請問幾位客官,您是住店還是吃飯?”
一個兩撇小胡子的人說道:“店家,你見過一大早要投宿的嗎?有什么好吃的,都給我們端上來!”這聲音尖利刺耳,怎么聽都不舒服,衛子卿覺得,比那天晚上聽見紅衣女的聲音還要難受。
就像一只用手在嗓子那兒使勁兒掐住,硬勒出來的聲音一樣。
旁邊的一個應和著:“對!要最好的酒菜!”
店家說道:“我們瑞來客棧是附近最大的客棧了,酒菜也是最出名的,我給您上最好的燕翅席,成嗎?”
小胡子說道:“算了,這小地方也拿不出更好的東西,就這個吧!”
衛子卿看得清楚,那人的兩撇小胡子是粘上去的。她心中暗想:這一群是易容來的,他們明明是大男人,聲音怎么比女人還要尖細,而且每一個都瘦弱白凈,舉止神態都很怪異,甚至有的拿東西都要用蘭花指,衛子卿心里奇怪,這樣的一群人是怎么湊到一起的?
秀才好奇地看看那群客商,臉上又露出那種不恭不敬的笑意。那群人發現衛子卿和秀才往這邊看,其中一個道:“看什么?老子今天氣不順,小心先拿你們撒氣!”
秀才嚇得一縮脖子,只聽顧止戈冷哼一聲,小聲說道:“就憑他們,也能當別人老子?”
青舒神情嚴肅地說:“顧止戈,不許亂說!咱們趕緊吃飯,吃完趕緊走!”
那些奇怪的客商選了相鄰的幾張桌子,和衛子卿他們的位子遙遙相對,他們站好,卻又不坐下,其中的一桌除了小胡子站在一旁再無他人。難不成這單獨的一桌酒席都是給他一個人吃的?
一個穿著墨綠衣衫格外瘦小的人從懷里掏出一塊帕子,用兩根手指捏著,細心地把居中的座位擦拭了一遍,那個小胡子客商派頭十足地坐了下來,旁邊那些人才敢一一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