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10點,南陽路,職工宿舍。
一輛車從遠處駛來,東拐西扭,最后磕磕絆絆地停在樓下,車子熄火,半天才下來一個男人,膀圓腰粗十分壯碩,以至于一下車,輪胎都拔高了數寸。
這人跌跌撞撞朝宿舍走去,一路打著酒嗝。
職工宿舍共三層,樓齡已近二十年,外墻裂縫生長出許多青苔,看著十分老舊,常年又有老鼠作怪,所以住的人一年比一年少。
男人搖晃著走上二樓,歪歪斜斜地撞到扶手,忽然嘔地一聲,趕忙把頭探出,下一瞬穢物已從嘴里朝一樓飛流直下。
“嘔~嘔~”嘔吐聲如本人體格,響亮震耳。
好半天,吐到今晚的宵夜都空了,這人才用袖子擦了擦布滿黏稠口水的嘴巴,砸吧砸吧嘴,迷迷糊糊地爬上三樓。
借著樓道還沒熄滅的感應燈穿過走廊,男人渾渾噩噩地掏出鑰匙,感應燈一滅,整個人置身于昏暗月光中,半天沒將鑰匙準確插進鎖孔里。
“操!”這人最終不耐地飆了句臟話,粗壯大手泄憤似地一掌拍到門板上,‘砰’地一聲,在這靜謐夜晚如同扔下一顆驚雷。
“什么破門!”
此時三米外樓道感應燈再度亮起,似乎有人上下樓,光源給了男人助益,他終于成功開門。
門是鐵門,會自動扣上,這男的向來沒有隨手關門的習慣,只徑直往里走著,摸索著打算去開燈,走了沒兩步,反應過來沒有關門聲。
視線忽然釘死在地上,借著門外透進的月光,地板鋪出一個男人的身影,拉長得形同鬼魅!
門最終被關上,鎖耳咔噠落下,月光也被阻隔在外。
男人適應了屋內的黑暗,隱約可見門口闖入者的身影,酒氣被嚇散了七分。
“你什么人?”他故意惡聲惡氣,企圖起到震懾作用。
昏暗環境下,聽到‘篤、篤、篤’的有序聲響,似有什么東西敲擊地板,在一步步向他靠近,又在一米范圍內停下。
“有人向我買你一只耳。”
這聲線客氣而平靜,卻令男人脊背陣陣發麻。
余光往墻上開關掃去,他咬咬牙,陡地抬手用力按下…….
日光燈只飛快閃了一瞬,而后忽地滋啦一聲,火花飛濺,屋內再度歸于沉寂黑暗。
被嚇了一大跳的男人根本來不及看清闖入者的面容。
昏暗光線下,十方手中的手杖騰空飛出,準確無誤地擊中對方的右耳。
哀嚎聲乍起!
男人渾身僵直立住無法動彈,有什么東西在腦子里炸裂,劇痛從外耳道肆虐過腦子里的每一根神經,疼得他五官扭曲痙攣,。
十方將手杖收回的那一刻,對方也在下一秒捂住耳朵跌落地板痛苦蜷縮成一團。
那道平靜聲線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若想善終,從此本分些,不要以傷害他人為樂!”
說罷,手中的手杖再度在地面發出有序的動靜,不急不緩地朝門口走去。
他一步一步緩慢而穩健地下樓,挺拔的身量幾乎就要挨到嵌入天花板的感應燈。
腳步停在那輛白色轎車旁,在夜里閃閃發亮的眸眼透過車窗落在車內的卡槽,下一刻,車窗玻璃碎裂,落下一地晶瑩藍白的碎片,他長臂一探,取出卡槽中的人工耳蝸。
翌日,晨6點,阮孑與同事穿過風淋室,進入整容間。
里頭已有另外兩名同事在A室工作,她們負責的兩具遺體在B室,查看完死者的識別卡,二人投身作業。
阮孑負責的是一位跌倒致死的女士,因罹患腦癌,摔到了頭部,當場就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