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修煉時不慎分化出一個分身,此后五十年,他與我一脈同生,后來時常自行分化去修煉,漸漸也修成了你現在看到的模樣。”他一五一十都詳細告知。
“如今我跟他之間算是共生,有客源會尋上他,尋常斷命看相他自行解決。他法力不高,勉強施法會使容貌急速衰退,解決不了的話就會轉交給我。所以我二者是合作關系。”
阮孑陷入久久的沉默。
“若是還有什么問題,你想找我,隨時敲門。”他起身,沒有靠近她。
“門窗鎖好,我先回去了。”
聽著那陣熟悉的‘篤’聲漸行漸遠,理智與情感在做著拉鋸戰,使她腦子混亂不堪。
情感驅使著她站起來:“你救了我,我不應該抵觸你抗拒你甚至害怕你。”
他的腳步止住,回過身看向她,與那雙糾結又痛苦的眼神對上。
“可我控制不了我的情緒,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去消化。”
他笑了笑,和聲安撫:“沒關系。相較于其他人,你的反應已經要來得更平靜了。”
“不要有壓力,不管往后你我關系是近是遠,都不是你造成的。”
“好好休息。”重新提步,他離開這間屋子,輕輕將門帶上。
阮孑望著那扇門,它牢牢地關閉,透不進來一絲一縷的聲音,將里外的世界阻隔得壁壘森嚴。
軟軟地坐回沙發,她低下頭,懊惱地用那雙傷手捂住眼睛。
馮今在案件是公開庭審,庭審進行到三分之二,十方姍姍來遲,于角落入座,溫潤平和的視線投放到看守欄的當事人身上。
對方雙手被扣,微耷拉著腦袋神色懨懨,一副認命又老實的姿態。
通身棕褐的手杖被主人握立于腳邊,修長分明的指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著沁涼的鳳首,那幽紅的眼珠無聲無息地鉆出絲絲縷縷的青煙,蕩蕩悠悠地往馮今在的方向飄去。
莫名而來的風吹動他的一縷頭發,馮今在神差鬼遣地轉動脖子,朝觀審席上看去。
入目是一張眼熟的面孔,沉靜的、泰然自若地對上他的眸,而后就像有人驅使著自己一般,他視線下移,瞳仁撞上了手杖上那雙幽紅色的珠子。
明明距離這么遠,可他分明瞧見那黃豆大小的假眼仿似成了真,忽然輕輕地一陣晃動,色彩由紅變黑,像極了人的眼珠。
心中駭然震恐,他用力眨了眨眼,等定睛再一細看,那珠子又毫無異樣了。
庭審法官判刑:“馮今在于2019至2021年間拍攝及傳播各類色情淫穢視頻多達700條,非法獲利9萬余元,情節嚴重,判處有期徒刑5年。”
原先認命的人卻忽然如被下蠱,驟然抓住柵欄,大有沖欄而出的架勢:“你他媽老眼昏花了?會不會判?憑什么判我這么重,老東西……”
眾人陡然色變,法警試圖把人壓住,他卻瘋魔一般掙脫,用手肘撞、用腳去踢………..
十方平靜注視。
但突然瘋癲的人并沒能蹦跶多久,兩名法警最終將其制服,庭審暫時中止。
二十分鐘后重新開庭,審判結果發生更改。
法官聲色威嚴:“馮今在當庭侮辱法官、毆打法警,經陪審團一致決定,刑期從5年加至6年零9個月。”
法槌敲下,一錘定音。
十方起身,像來時那樣低調地離開現場,每走一步,手杖便在地面發出沉悶的篤聲,不急不緩,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