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前來,眉梢里爬上關切:“你怎么了?生病了嗎?”
十方呼吸略有急促,也顯艱難,耳邊不住有嗡嗡的聲音,眼前天地也都翻轉,用僅剩的精力勉強支撐著。
她看他這副說不出話的模樣,忙墊高腳用掌心貼住他的額頭測量體溫。
他渾身燥熱不堪,額頭上小小的一處被賦予了冰涼,如同冰塊融進熔巖,頃刻消減了它的沸騰。
十方沉沉地望著她。
但只是那么一瞬,冰塊被高溫溶解。阮孑放下手:“發燒了。”
這話音才落,他身子一晃,眼皮沉重地耷拉下一半,眼看就要失去意識,嚇得阮孑慌忙抱住他的腰,嘴里急急說道:“等等等等等先別暈,我扶不住你的。”
她一只手還拿著果盤,右手牢牢地抱緊他的腰,用左手胳膊架住他的另一側,吃力地轉了個方向帶他往屋里走。
似乎就為了這句話,他費力強撐住最后一縷精神,重量并未全部放在她身上。
“房間呢?房間在哪?”來到客廳的這么一小段路已經叫她亂了呼吸。
可十方只能堅持到這里,那雙半睜的眼完全闔起,意識頓失。
阮孑完全撐不住他高大挺拔的身軀,不由得往后踉蹌了兩步,臀部撞上長沙發扶手,抱緊他一同栽到了柔軟的皮質沙發上。
他在上,她在下,壓下來的那一刻幾乎要去了她半條命,果盤也摔落在地板,水果酸奶飛濺,污了一小片。
她卻長舒了一口氣,因為沒將他摔到。
艱難地挪動身體,她扶住他的肩膀讓自己從底下抽身出來,可試了半天,累得氣喘吁吁也沒能成功。
暫時放棄,她稍顯急促地喘息著,身前一起一伏伴隨很強烈的壓迫感,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兩人之間親密到嚴絲合縫。
阮孑愣了愣。
他的臉就在她耳畔,肩骨貼肩骨,脖子對脖子,滾燙的溫度灼得她渾身也燒了起來。
臉上爬過紅云,她努力抬起他一側肩膀讓自己往沙發邊緣去挪,最后才成功滾落。
把他的身體翻過來平躺,顧不得地上的狼藉,她徑直去向洗手間,找到儲物柜上存放的洗臉巾,仔仔細細地擦去他額頭、臉上還有脖子的虛汗。
他的腳懸空在扶手處,她又架住他的上半身往另一邊拖,調整好位置,將他的鞋子脫去,又拿著洗臉巾去洗手間用冷水清洗,折疊好,一張貼在他的額頭處,一張貼在他的手腕上。
環目去看,找到他的房間,在里頭拿了一張毯子,正要替他蓋好,視線落在他胸骨下方。
他穿著棉質的深灰色短T,衣服貼服在身體上,左胸骨下方那一塊位置斑駁零星地錯落著幾塊暗色印記。
阮孑再了解不過,這分明是血跡。
她略作遲疑,最終掀起他的衣擺,越往上,便漸漸看到了繃帶的一角,最后掀到心臟處,露出繃帶全貌來。
繃帶足有她一個巴掌長,幾乎被血跡染紅大半。
她有些心驚,轉頭在他的屋子里尋找著藥箱,目光所能看到的都尋了一遍,又不好不經同意翻箱倒柜,所以最后沒能找到。
不敢耽誤,阮孑匆忙回到自己家中拿來藥箱又折返回來,跪坐在沙發邊,胡亂把頭發綁到腦后。
用酒精給自己手部消了毒,她小心翼翼又十分緩慢地撕開繃帶,見到了心臟下方猩紅又刺目的創口,被污血覆蓋了大片。
她險些掩嘴驚呼!
給遺體修復時她分明是心如平湖,此刻卻忍不住蹙緊了眉頭滿腔不忍。
心臟不規律地加快了稍許,她皺著眉用鑷子夾起棉球,一點點把上面的污血清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