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門口有開門動靜,視線看去,瞧見婆婆端著盆水進來,與自己對上眼時,一雙通紅的眼眶分外明顯。
“阿是,你醒了?”從母急急提速走到她跟前,隨手將熱水放到床頭柜。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傷口疼嗎?頭呢?頭疼不疼?”她的擔心焦急發自內心,輕摸著她的腦袋一連串地確認。
“你餓不餓?你爸跟從沿回家給你做吃的,很快就來了,你再等等啊。”似乎很怕將她嚇著,從母說話的聲音是輕了又輕。
目光在兒媳婦一張半點人色都沒有的臉上游過,看見她一雙嘴唇干燥到裂皮,忙的轉身倒了杯溫水,小心再小心地將她腦袋托高一些許:“來,媽喂你喝點水。”
從是淺淺地抿了幾口,喉嚨好受了些許。
門口在不多時后再度傳來聲響,去而復返的從家父子一瞧見醒來的從是,一樣是趕緊的上前。
從沿手里提了牛奶與保溫盒,將東西放下,走到床頭俯下身來輕聲跟她說話:“你好點了嗎?”
可她抗拒地將臉別到一邊。
從母見狀,忙的轉移話題問著兒子:“湯燉好了嗎?”
“燉好了。”
“你喂阿是吃點。”
他復又低頭柔聲柔氣問她:“我燉了雞湯跟魚糜粥,你要先吃哪樣?”
虛弱的從是還是不予理會。
“媽替你擦擦身子。”這頭從母把毛巾用熱水浸濕擰干,仔細又十分輕柔地先從她的臉部開始。
而從父則將保溫盒打開,里頭一層是冒著熱氣的雞湯,一層是魚糜粥,最上面一層是面條。
將妻子的床搖高,從沿先端了雞湯來喂她,但吹涼了送到嘴邊,她并不張口。
心里頭酸澀,他將失去孩子的悲痛壓在心底十分耐心地哄著:“我知道你氣我,但不吃東西不行。”
這端從母從她的臉擦到頸部、擦完了頸部又掀開一邊角被子擦她的手臂,她很瘦,瘦到小碼的病服穿在她身上袖管都能空出一大截,以至于自己輕松就將衣袖挽上去。
聽了兒子這話,遂交代道:“讓你爸喂吧。”
聞言,從父便接了手。
饒是一口東西都吃不下,可面對長輩,從是還是聽話地張開了嘴。
夫妻兩人一喂一擦,從沿站在一邊無能為力。
正擦著,兒媳婦手臂外側的傷痕忽然納入從母的眼簾,青紫的一條,在白皙的皮膚上十分的刺眼,像是用棍子還是什么條形的東西打出來的。
她鼻子一酸,示意兒子看。
會意的從沿移目看來,心里頭頓時就是一陣一陣地抽痛,懊悔自己沒能早點追上門,更惱怒自己沒能攔住她。
不敢問些什么,怕刺激到從是的情緒,從母忍住了繼續擦,越到后面發現腿上也有,另一條胳膊也有,身上或許更多,險些又掉下淚來,恨不得將那混蛋父親拉出來再咒罵一頓。
沒注意到他們的動靜,勉強喝了小半碗湯的從是搖搖頭不想再喝,從父心疼地勸:“那吃點粥。”
從沿手腳利落地把粥端到父親手邊將雞湯替換下來。
她不大有體力說話,又勉強吃了幾口,最后忽地往床邊一趴嘔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