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六月,西蒙尼和麗達結婚了。農莊的所有人都來參加婚禮,兩人按照傳統的婚俗,用劍剖開長面包分食,在帳篷下許下誓言。霍華德親自主持了婚禮,他回顧了以往艱難的歷程,感謝西蒙尼一直以來無私的忠誠和付出,并祝愿這對新人白頭偕老。
麗達身著橘紅色的亞麻長裙,金發盤在頭頂,戴著月桂葉的花冠,臉色被篝火映照得紅潤喜人。她是塞拉來到圖蘭的第一個朋友,塞拉由衷的為她感到高興。在婚宴結束的時候,麗達把花冠高高拋了起來,花冠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穩穩的落在了塞拉手中。
“塞拉!”她高聲叫道,“祝你早日得到幸福!”
塞拉愣住了。她抱著懷中的花冠,下意識的望向盧恩。盧恩被人群簇擁著,避開了她的目光。她把臉埋在花間,嗅到了沁人的馨香。
當戰爭已成為往事,盧恩作為霍華德的得力干將,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他的生活除了開會,就是和政府官員或部落酋長談判。最早的一批移民陸續結婚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卻始終一個人,空閑時就去參觀圖蘭數不清的遺址,或者前往那片玫瑰盛開的山谷。塞拉知道他一直在調查克洛伊的下落,但克洛伊就像從世界上消失了。
她現在的生活很充實,在村里的小學里擔任教師,照顧許多幼小的孩子。得知美杜莎之血的真相后,奧利佛留了下來,開始幫著工匠蓋房子。他是個出色的建筑師,但由于滑稽的長相常常遭到孩子們嘲笑。奧利佛打不贏這群孩子,躲到河堤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塞拉見他可憐,替他解了一次圍,他從此就經常往學校跑,還自告奮勇的要蓋校舍。塞拉站在操場上,望著孩子們和他追追打打,笑得前仰后合。
西元47年匆匆走來,又匆匆離開,新的一年又來了。
按照北方習俗,新年日是傳統的光明節。沿著山巖鑿出的露天劇場座無虛席,草坪上擠滿了人。少女們換上節日的盛裝,鈴鼓聲和歌舞歡快喧囂。
“你不去跳舞嗎?”
塞拉正站在人群里出神,身后傳來盧恩的聲音。她微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會跳舞。你回來了?”
“嗯,總算趕在晚上回來了。要是錯過了光明節,一定會遺憾一整年。”
“真是意外,我以為你更喜歡清靜。”
“偶爾熱鬧一番挺好的,就當是對這一年的回報。”盧恩聳了聳肩,“去走走嗎?”
塞拉點了點頭。他們避開喧囂的人群,走進柑橘樹的陰影中。時節已是深冬,她喝了點酒,出來便感到蕭瑟的寒意。盧恩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兩人停在一棵主干多瘤的老樹下,回頭望著升騰的火炬。
“圖蘭人認為,這種樹可以活一千年。”他說,“它會記得發生在身邊的每一件事。”
“樹有記憶嗎?”
“萬物都有記憶。有朝一日我們化作塵土,遺骨也會向后人訴說著生前的故事。”
“真浪漫。”
“是啊。”
這些日子太忙太累,盧恩瘦了一大圈。塞拉輕聲說:“塞米爾,你該給自己放個假了。”
“說過多少次了,別這么叫我。”
塞拉沉默了。他的心已隨羅克薩妮死在了觀星山,葬在開滿玫瑰的山谷中。她攏緊了披肩,沒有開口。
“你今后打算怎么辦?”盧恩問道。塞拉聳了聳肩:“還能怎么辦?這里就是我的家,孩子們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