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突然扯下袖子上的警徽,用盡全力擲在了地上,從喉嚨里發出顫抖的嘶吼。警察們一個接一個扯下了袖章,把它狠狠踩在泥土中。
“全員聽令,向后轉!”薩拉厲聲喝道。六名警察整齊的轉身,面朝著絕望惶恐的難民們。
“敬禮!”
他們緩慢而有力的抬臂,一個接一個朝人們敬了禮,仿佛一排挺拔的青松,聯盟的百合十字旗幟在頭頂孤獨的飄揚。
“好了,去干活吧。”薩拉說。人群陸續散了,他走過去,摟住蘭斯的肩膀。蘭斯緊緊咬住嘴唇,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無聲的慟哭。
“哭完了就去做事吧。”他低聲道,“只剩這么點人了,你可不能倒下啊。”
萊特叩了叩門,屋里傳來凱文的聲音:“進來。”
他推開門,凱文正盤腿坐在床上擦刀,長發凌亂的綁在腦后。萊特咳嗽了一聲,尷尬的說:“謝謝你救了我。”
“不用謝,就算是條受傷的狗,我也會救的。”
萊特被結結實實的噎住了,臉漲得通紅。凱文問道:“還有事嗎?”
萊特本想道歉,掙扎了半晌,還是拉不下面子,只得說:“統帥部已經決定投降了。”
凱文終于抬起頭。萊特面無表情:“軍部承諾只要我們開城投降,就會善待俘虜。”
“很好,我總算可以走了。”凱文收刀入鞘,萊特遲疑了片刻:“凱文,你不覺得自己的言行很矛盾嗎?你不承認你的父親,卻因為他留在城里陪我們受罪。”
“不要多管閑事。”
“好吧。”萊特聳了聳肩,“我只想告訴你,今天聯盟的飛機把警察全接走了。你要走的話,只有等城中的事務交接完畢了。”
“真的嗎?”凱文松了口氣。他一直擔心蘭斯的安危,既然蘭斯已經走了,他終于能放下心了。萊特說:“我想請你幫個忙。還有紅十字會的醫生留在這里,你能不能跟他們一起回去?”
“當然可以。”凱文微微皺眉,敏銳的嗅出他的話外音,“既然你們決定投降,這些醫生應該會得到軍方優待,為什么還要我來保護?”
萊特咬了咬唇,飛快的掃了一眼凱文:“跟我來吧。”
凱文跟著他來到酒窖,克萊恩正在給病人縫合傷口,一個女孩跪在旁邊,幫他遞手術刀和鑷子。酒窖里燈光昏暗,女孩垂著頭,黑發柔順的貼著后頸,皮膚像瓷器一樣潔白,萊特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女孩突然回過頭,萊特不禁打了個激靈。她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目光清冷如雪。她飛快的看了萊特一眼,又迅速埋頭工作。
“剪刀。”
“是。”
女孩把消過毒的剪刀遞給克萊恩,他剪掉線頭,才松了口氣,擦了擦額上的汗水。
“醫生,您現在有空嗎?”萊特走上前,低聲說,“我有話對您說。”
克萊恩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從草席上站起來。凱文問道:“這孩子……”
“她叫小南,是住在附近的孤兒。她主動來幫忙,我就讓她給我當助手。”
“小南?這么古怪的名字,她不是圖蘭人吧?”
“不太清楚,好像是養父給她起的名字。”克萊恩問道,“萊特,你怎么了?”
萊特心頭微動,他總覺得見過這雙眼睛,在哪里呢?“我……好像見過她。”
“小南就住在城里,你們可能打過照面吧。”克萊恩揶揄道,“她是個好孩子,就是不愛說話,你可別對她下手啊。”
“我現在哪有這種心情。”萊特苦笑道,“醫生,把您對傳染病的調查結果告訴他吧。他是聯盟的特警,可以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