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里,伊莉絲呆呆的坐著,直到傍晚護士推開門走進來,端著盛食物的盤子和一支鎮定劑。護士挽起她的袖子,露出臂上的血管。伊莉絲木然的坐著,像個人偶娃娃。但今天的護士手不太穩,針頭不小心卡住了,斷在了皮膚里。
她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護士慌了神,竟忘了阻止她,她跌跌撞撞的沖向門外,走廊里紅燈大作,閘門一道接一道落下,所有樓層同時被封鎖。趕來的警衛輕易制住了她,伊莉絲像小獸一樣又踢又咬,眼淚糊了滿臉。
“哥哥!”她撕心裂肺的哭叫道,“哥哥!哥哥!”
她等了整整一個月,等蘭斯來接她回家。但最后一絲希望被打碎了,如果她能離開,蘭斯一定會告訴她,可他什么都沒說,證明家里毫無辦法。
警衛們把她扔回房間里,強行注射了鎮定劑。伊莉絲的掙扎弱了下來,像只虛弱的小貓蜷成一團,失去了意識。
直到深夜,她才被外面的噪聲吵醒。伊莉絲頭痛欲裂,身上滿是青紫的淤痕。她慢慢睜開眼睛,聽到窗外傳來船只的馬達聲。
蘭斯要走了。
伊莉絲跑到窗前,小船正突突的駛離海岸。她把椅子全部壘在桌子上,爬進通風管道。管道里十分狹窄,里面又臟又黑,她不顧一切的往前爬去,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于露出亮光。她貓著身子鉆出管道,沿著粗糙的石墻一路爬了下去。
幾個警衛在樓下走動,伊莉絲正想著如何避開他們,建筑里突然傳來尖銳的警報聲。一個中年男人沖了出來,伊莉絲連忙躲到墻后。他開槍打死了一個警衛,一路逃到了海灘上,涉水往對岸游去。伊莉絲小心的跟在后面,海流洶涌,兩人好幾次都差點被水流沖走,直到進入鐘乳石洞。男人爬上了岸,顧不得喘上一口氣,就拼命朝瀑布外跑去。
洪流之島的瀑布只有在旱季才會干涸,但為了讓蘭斯的船只離開,破例在雨季打開了大門,對兩人而言,這都是最后的機會了。瀑布的水門升起,伊莉絲已經看到了小船。蘭斯站在船頭,最后一次望向那棟灰白的建筑。
“哥哥!”她拼盡全力叫道。男人跑在前面,幽暗的石洞到了盡頭,一束月光照亮了洞穴。他朝前走了兩步,張開雙臂,眼淚順著臉龐流了下來。
緊接著,他的頭顱發出砰的一聲,像成熟的水果一樣炸開,臉皮被炸得飛了出去,一大捧淋漓的血糊在伊莉絲的耳朵上。
所有擅自離開洪流之島的人,都是死路一條。
伊莉絲低下頭,手上沾滿了紅的血白的腦漿。她緩慢的眨了眨眼睛,腦中一片空白。這時,蘭斯終于發現了她,他趴到船舷上,大聲叫著她的名字。他們離得這么近,只要一伸手就能夠到。
“莉茲!”蘭斯瘋狂的撲到船舷上,“莉茲!”
伊莉絲一動不動的站在洞口,仿佛一尊石雕。她努力牽動嘴角,想露出一個笑容,卻淚如雨下。瀑布緩緩降下,上百噸海水涌入巖洞,仿佛一把鋼刀,把她和過往的世界斬成了兩半。
“哥哥,再見。”她用口型對蘭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