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周,他就能和普通人一樣生活,除了動作慢一點,不需要任何幫助。傷稍微好一些,蘭斯便提出要出門。凱文看了蘭斯一眼,知道他堅持的事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我跟你一起吧。”他說。
島上水土豐沃,麥子已經收了,現在正是晚稻成熟的季節,田間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蘭斯明顯很緊張,用拐杖小心的探著路,他不許凱文攙扶,凱文只好走在前面,懷里抱著剛買的日用品,不時留神關照蘭斯。昨天剛下過一場雨,泥土濕滑,蘭斯走得很慢,額角沁出細細的汗珠。凱文停下了腳步,拾起拐杖的另一端。
蘭斯抬起頭,凱文把東西抱到右手,溫聲道:“不要急,慢慢來。”
兩人一前一后走在田間小徑上,牽著一根木棍。赤紅的云霞布滿天際,海鳥在晚空中盤旋,清爽的海風陣陣吹來。
“你喜歡這里嗎?”蘭斯問道。凱文點了點頭,蘭斯正想開口,一陣海風突然涌來,瞬間漲滿了兩人的襯衫。他朝前走了一步,松開木棍,牽住了凱文的手。
木棍滾落田間,激起了小小的水花。有農夫抬頭望去,田埂上并肩而行的兩人,眉目一個凜厲一個溫柔,走在后面的好像眼睛不太好,前面的人便拉了他的手,細心的幫他避開溝壑。
這樣的日子很好,凱文心想,好得像是從哪兒偷來的,珍貴而脆弱,讓人沉溺卻經不起一點打擊。他每天都比前一天更惶恐,整晚整晚睜著眼睛,生怕自己一睡著,醒來時身邊就空無一人。
但蘭斯仿佛什么都沒察覺到,只字不提離開的事。
一天下午,蘭斯把他叫了出來。天色晦暗,大團大團的烏云在天際攢聚,遠方的大海陰沉,正在醞釀一場暴雨。蘭斯站在院里,對凱文說:“你來試著攻擊我。”
“攻擊?”
“對,不要手下留情。”
凱文嘆了口氣,拉了個格鬥的架勢,隨即抬腿攻過去。蘭斯卻像后背長了眼睛一樣,輕易避開他的攻擊,踢在凱文的腿骨上,一個過肩摔把他扔了出去。
“認真一點。”蘭斯有點生氣了。
他顧忌著凱文的身體,只使了兩成的力,但凱文還是結結實實挨了一記。他雙手一撐,躍過圍欄朝蘭斯攻去,蘭斯并未和他的拳頭硬碰,只在空中轉換了方向,雙腿橫掃,直取他的咽喉,凱文心下一驚,側身避開這一擊,身體卻一陣酸麻。蘭斯跪在凱文身上,右掌直切頸動脈。
“你以為我瞎了,就能掉以輕心嗎?”蘭斯皺著眉,凱文沒有出聲,蘭斯以為他摔出什么問題了,連忙俯下身檢查,他順勢一個抱摔把蘭斯放倒。
“胡鬧。”凱文冷冷道,“你現在連自保能力都沒有,還想做什么?”
“我不想當一輩子瞎子。”蘭斯懇切的說,“而且你身體不好,萬一突然發病,島上連家醫院都沒有。”
“我不走。”
“凱文!”
“如果……”凱文疲倦的閉上眼睛,“如果我求你,暫時忘掉警察的職責,留在島上陪著我,你還要走嗎?”
“凱文,”蘭斯打斷了他的話,“別為難我。”
凱文的瞳孔慢慢放大了,眼中浮現出刻骨的絕望。院里一片死寂,風卷著落葉掃過空蕩蕩的院落,一些朽爛的枝條打在屋頂上,發出砰砰的聲響。
“打擾了。”
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凱文霍然回頭。一個黑頭發的小女孩站在門口,留著齊劉海,月白的和服上繡著八重櫻,發間簪著一支流蘇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