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尼沒有出聲。萊特嘆了口氣,他脫下染血的手套,吩咐部下收拾尸體,語氣緩和下來:“西蒙尼叔叔,這是戰爭,仁慈沒有任何意義,敵人什么時候對我們仁慈過?”
兩人重逢后,萊特從來都是連名帶姓的叫他。這個稱謂勾起了他對少年萊特的回憶,西蒙尼的心軟了下來。萊特直視著他,字字懇切:“有些事您下不了手,但我不怕。為了在北方生存下去,為了把我的士兵帶回故鄉,我必須心如鐵石。但這樣下去,也許有一天我會后悔莫及,所以請您拉住我的韁繩,不要讓我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我答應你。”西蒙尼只得嘆了口氣,“但你有想過,這些俘虜可能提供重要情報嗎?”
“想過。”萊特的目光冷厲如刀,“但招供的人決不能留,他們既然敢背叛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
他的眼神陰鷙,聲音里透著壓不住的戾氣。西蒙尼愕然注視著他,但萊特已經收斂了方才的狠厲,神色平靜。
“如果你殺俘的事傳出去,我們的戰友落到駐軍手中必死無疑。”
“說的好像我把俘虜留著,駐軍就會放過我們一樣。”萊特說,“我們的糧食養不起更多人,您不必再勸了。”
隨著圖蘭之鷹的勢力不斷膨脹,終于引起了駐軍總部的重視。朱迪亞市位于伊特魯里亞山脈腳下,最近的駐軍位于古都梅薩納。在朱迪亞市頻頻遭到空襲后,萊特一直希望拿下這座城市作為新的總部,它可以容納更多人口居住,截斷駐軍生死攸關的補給,打通前往米亞爾平原的道路。但軍部在此駐扎了重兵,他嘗試了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幾周后,一支圖蘭人的車隊在梅薩納近郊遭到伏擊,盡管萊特聞訊后立刻安排部隊前去接應,但車隊的人無一幸存,連接應部隊都被殺害。
萊特暴怒,立刻加緊對梅薩納的圍攻。他率領一支部隊拿下了山谷北部,從東、南、北三面包圍了梅薩納,勒令居民立刻投降。梅薩納的居民選擇關上城門,站在了駐軍一邊。萊特將一個團的兵力編成裝甲車隊,利用從敵軍手中奪走的新式兵器和坦克,在凌晨時發起突襲。四十分鐘的閃電戰后,上百名駐軍被射殺,部隊順利進入城中。萊特下令囚禁城中所有政要,把數千平民驅趕到城中的大教堂里圈禁起來。
這天熱浪滾滾,正午的陽光毫無遮攔的照下來,路面嘶嘶冒著白煙,仿佛從嚴冬一步跨入了盛夏。突擊隊的成員引領著排成長隊,高舉著雙手的居民走進教堂,女人們緊緊把孩子護在懷里,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懼。萊特前往教區和政要談判,但談判進行的很不順利,萊特堅持要嚴懲車隊事件的兇手,沒收居民的武器,實行軍事管制,政要們只同意交出兇手,對后兩個條件一直猶豫不決,聲稱他們沒有權力單獨決定。
萊特當然知道他們在爭取時間,梅薩納淪陷的消息傳出去后,駐軍總部一定會立刻出兵援助。他已經派出一支部隊前去攔截援軍,但為了發動閃電攻勢,他把大部隊留在了朱迪亞市,手上并沒有太多兵力,雙方陷入了漫長的討價還價中。
正午的槍聲響起時,萊特剛剛離開教區。一名士兵向他報告西面山谷出現了駐軍的裝甲車,萊特擔心援軍到了,立刻前往臨時指揮部。就在這時,一顆手榴彈突然從教堂里飛了出來,正好落在街上。他只聽到一聲巨響,爆炸的沖擊波瞬間把他狠狠拋了出去,屋頂塌了大半,把他壓在了斷墻下。半晌,鮮血才從耳道里緩緩淌了下來。
萊特短暫的失去了意識,他醒來時眼前一片黑暗,胸口疼得要爆炸了。他咳嗽了一聲,嘴角立刻溢出血沫。萊特動了動手指,一塊碎磚從身上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