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塔尼特目光森寒,瞳孔仿佛黑暗的深淵。老板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罵了句臟話,粗暴的把項鏈扔在桌上。塔尼特撿起項鏈,朝伊莉絲伸出手:“你沒事吧?”
伊莉絲感激萬分,觸手的冰涼卻讓她一愣。她愕然抬頭,塔尼特站在烈日下,身上竟然沒有一滴汗,皮膚和嘴唇呈現霜雪般的青白,眼睛黑的像兩對窟窿。
“謝謝。”她收起項鏈,雙臂警惕的環抱胸前。塔尼特問道:“聽你的口音是外國人吧?你的父母呢?”
“我……我爸爸來圖蘭經商,遇到軍隊的襲擊,我們不小心走散了。”伊莉絲隨便扯了個謊,“謝謝你的幫忙,我得走了。”
她話音未落,肚子突然響亮的叫了一聲。伊莉絲羞得滿臉通紅,從瑟尼鎮逃出來后,她已經好幾天沒吃過一頓飽飯了。塔尼特去買了塊焼餅遞給伊莉絲:“吃吧。”
伊莉絲只猶豫了一下,立刻大口啃起了焼餅。塔尼特偏頭觀察著她,她的體型介于少女和女孩之間,盡管滿臉塵土,皮膚依然光潔紅潤,臉頰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的兩腮塞滿了食物,吃東西的樣子像一只倉鼠,正在成長的肌肉在皮膚上生機勃勃的滑動。
塔尼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伊莉絲,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跳聲,活潑得像只小野兔,飽含氧氣的鮮血被心房泵入血管,在全身輕快的奔跑。她的頭發和眼睛都是沒有雜質的黑色,在夏天能吸收很多陽光,塔尼特仿佛聽到了種子破土而出的聲音,仿佛每一個伸展的動作都會讓她綻放,朝著一生中最好的時節前進。
塔尼特感到身體在烈日下燃焼起來,舌頭下仿佛壓著引信,發出嗤嗤的聲響,肺部頓時充滿了硫磺味的氣體。他猛的站起來,狼狽不堪的掉頭往回走,伊莉絲被嚇了一跳。
“抱歉,你餓了嗎?”她被塔尼特的目光嚇到了,戰戰兢兢的把焼餅掰開一塊。強烈的憎惡頂破了胃部,塔尼特恨不得撲過去把她撕成碎片。
“我不餓。”塔尼特竭力閉了閉眼,平復翻涌的心緒,“你知道你父親在哪兒嗎?”
伊莉絲垂頭喪氣的搖了搖頭:“這一帶除了軍方的頻道,通訊全部中斷了,我沒法打國際長途。”
“如果你要打國際長途,必須穿過交戰區,到紅十字會的急救中心。”塔尼特說,“我正好有事路過,要不順路吧?”
伊莉絲歪著頭,目光警惕,好像一只小動物憑借本能判斷面前的人是否值得信賴,塔尼特開始擔心自己的邀請太過突兀。
“好吧。”她嚴肅的點了點頭。
塔尼特帶著她輕車熟路的避開部隊,專門挑小路走。天漸漸亮了,空中彌漫著朦朧的晨霧,紅土道路仿佛沒有盡頭似的延伸著,兩人穿過一個被圣月革命軍血洗的村莊,房子遭到嚴重破壞,火焰盤旋著向上燃焼,到處都是彈殼和磚瓦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