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莉絲給埃拉編著辮子,笑盈盈的說著話,聲音銀鈴般清脆。她摘了許多野花編成花環,戴在埃拉的頭發上,埃拉揚起臉甜蜜的笑了。
塔尼特已經很久沒有目睹過妹妹的歡顏。明媚的陽光照在身上,周圍鮮花盛開,耳畔傳來女孩嬌嫩的笑聲,塔尼特仿佛躺在家中的走廊上,微風拂面,陽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他從指縫里望向藍天,努力回憶著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直到眼前突然一暗。
“喂。”伊莉絲用腳尖踹了踹塔尼特,“埃拉說她想回家一趟。”
塔尼特沒有回答。伊莉絲不耐煩的問道:“你是啞巴嗎?她很快就要生產了,你打算怎么辦?”
“我們在鄰鎮有一門遠方親戚。”塔尼特說,“我打算把她送去親戚家,直到她把孩子生下來。”
“你呢?”
“我還有要事,把她送回去就得離開。”
“什么事能比妹妹生產更重要?”
塔尼特平靜的望著天空,半晌才問道:“大小姐,你為什么總喜歡管別人的閑事?”
“埃拉現在是我的好朋友了,朋友的事怎么叫閑事?”伊莉絲振振有詞,“埃拉沒有雙親和丈夫,你就是她唯一的親人。聽媽媽說,女人生孩子十分辛苦,沒有親人的陪伴很難熬過去。”
塔尼特心頭一陣絞痛。如月給的藥只能堅持六天,六天過后身體就會開始腐爛,根本堅持不到埃拉生產。伊莉絲見塔尼特仍然無動于衷,憤憤不平的說:“算了,攤上你這種無情無義的哥哥算她倒霉。”
塔尼特沒有辯解,面無表情的望著天空。伊莉絲不禁問道:“你才多大,為什么要去當兵?”
“我除了種田什么都不會,不當兵靠什么生活?”塔尼特諷刺的勾起嘴角,“我希望自己成為真正的男人,卻懦弱得無可救藥。就算落到這個下場,還是沒有勇氣自我了斷。”
“人都怕死,為什么士兵怕死就成了懦夫?”
“你懂什么?”塔尼特煩躁的吼道,“真正的勇士會為信仰和國家獻上生命,只有懦夫才會貪生怕死。”
“螻蟻尚且偷生,想活下去是人的本能,有什么好害臊的?”伊莉絲爭辯道,“難道士兵就不是人了?”
“你這種大小姐懂什么?”
“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伊莉絲氣紅了臉,“跟你們比起來,我更了解生命的珍貴!”
兩人不歡而散,但伊莉絲是六月天的脾氣,沒多久就忘了生氣。她不知從哪里借來一輛小推車,把埃拉裝在里面,兩人輪流推著前進。她興高采烈的唱歌,埃拉被她的快樂感染,咯咯笑了起來,聲音像小狗打噴嚏。山中林木蓊郁,三人分開茂密的灌木叢,沿著白鹿踏出的小徑前進,直到塔尼特突然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