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
“老頭子,今天中午吃點什么?”
“想吃你做的手搟面了。”
“手搟面多累啊?慣會使喚人!”
“哈哈,那你說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就弄個香菇肉丁臊子面吧。”
……
一對年邁的老人,一個躺在庭院的竹椅上愜意地享受冬日難得的陽光,一個手拿著灑水桶在給花花草草澆水,還不時扭頭看看躺在那邊的小老太太。
童稚躲在不遠處的樹后,靜靜看著這一切,眼中不由起了霧氣。
仔細想想,這對老人好像在父親的葬禮上出現過。當時的童稚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無暇顧及周圍的一切。只依稀記得,老人站在不遠處打量了她好久。
是外公外婆吧。
那個寫在父親手記里的老人。
【2000年8月5日,蔓蔓已經走了兩個月了,今天我帶童童去看爸媽,他們還是不愿意見童童。媽一直在咳嗽,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爸的頭發已經全白了。
“以后不要再來了,也不用告訴童童我們的存在,如果可以,那就永遠瞞著童童吧!”這是我離開前,爸最后告訴我的話。】
回想起童修遠寫在日記里的這些內容,童稚就感覺一陣心絞般的疼痛。
“汪——”
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一只牧羊犬突然朝童稚大叫。
叫聲引起了老夫婦的注意,“饅頭,不準沒禮貌!”躺在竹椅上的陳嵐朝牧羊犬喊道。
名叫饅頭的牧羊犬聽到指令,哼哼兩聲向后退了退,不停地朝童稚搖著尾巴。
見老人注意到了這邊,童稚立馬轉身離開,卻因沒看清腳下的路,忽地被一塊石頭絆倒在地。
“汪——汪——”饅頭立刻上前關切地叫喚著。
“呀!老頭子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陳嵐迅速從躺椅上起身,拉著丈夫就往童稚那邊走。
“孩子,沒事吧?”陳嵐想要扶起童稚。
童稚忍著疼痛遲遲沒有反應,只低著頭搖了搖頭。
陳嵐納悶,“怎么了這是?是不是傷到哪兒了?我跟我家老頭兒都是醫生,先起來我們給瞧瞧。”
“就是啊孩子。”陳嵐的丈夫覃燁也搭腔道。
童稚肩膀顫抖著,竭力抑住自己的情緒,終是緩緩抬起頭來,滿含著淚水的眼睛呆呆地看著夫婦倆。
“怎么還哭……囡囡……”陳嵐話還沒說完,看清楚了童稚的臉便失了神。
陳嵐愣在原地,覃燁也注意到了,“童童?”
這張臉再熟悉不過。童稚長得和自己的母親覃蔓有七八分像,一雙眉眼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這么些年,雖然從沒主動去看過童稚,但她從小到大的模樣,夫婦倆都清楚地記著。
“外……外公,外婆……”童稚顫抖著聲音開口。
一聲簡單的稱呼,卻瞬間勾出了陳嵐的眼淚。陳嵐松開拉著童稚胳膊的手,站起身轉過頭去,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