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武當山沈然到了。”
——
日落西陲,金陽早歇。
寡淡的夜色幾乎鋪滿了整座清瑤山。
老舊道鞋踩踏著青石臺階,負劍的年輕道士步履輕緩閑適。
呂沉并沒有使用身法和甲馬神符,只是將自己放的極為輕,試著與青山融為一體。
下午回程的時候,獎金便發到了呂沉賬戶,看著昏黃屏幕上的七位數字,呂沉心中毫無波瀾。
絲毫沒有之前的歡欣與興奮,呂沉不知道是傳承了道家天師的心態,還是經歷了太多對于這些看得淡了。
只感覺是越經歷風浪,心態便越沉穩似水。
淡淡夜色中,緩緩上山的年輕道士似乎心有所感,突然停下步伐。
移開破舊道鞋,青石臺階上露出一枚橢圓形的翠綠槐葉。
俯身將槐葉捻入手中,指尖細細摩挲過槐葉片上的紋路。
呂沉緩緩抬頭,遙望著山頂道觀,淡淡一笑。
——
“娘誒,你這病剛好,可別再累著!”
清云觀山門前,馬胖子坐在紅漆木箱上,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著。
馬老太太傴僂著腰站在山門外,也不理會兒子。
自打呂沉制止老槐,送出祛病符后,馬老太太的身體逐漸痊愈。
得知來龍去脈的馬老太太這兩天便早晚守在山門前,等著呂沉回來。
她等著不要緊,可是累壞了馬胖子,那朱紅木漆箱子里裝著那日他從清云觀搜刮的物件,這崎嶇山路幾趟搬下來,虛胖的馬胖子早就叫苦不迭。
可老娘勒令,馬胖子只能乖乖聽話。
清云觀另外一側,感受著馬老太太的氣息,山風中的老槐枝椏舞動的頻率有些急促。
——
遠處,一處突出的山石上。
大和尚普厲盤坐青石,閉目捻著佛珠。
一旁,重新換上一張人皮面具的蔣壽遙望著上山路旁,眼神極其妖異。
可又掃了一眼候在山門外的母子二人,蔣壽有些猶疑,低聲開口:“師兄,這二人會不會誤事,要不小弟先……”
普厲眼皮也不抬的淡然道:“見了人血,這陣法才更完整。”
蔣壽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剛要說話人皮面具眼角一抖,山上路上一道瘦削身影不斷靠近。
“來了!”
蔣壽壓著心里的興奮,低聲喊道。
一雙大手不由自主的搓在一起,只要他今夜能拿回拘魂鈴,滋養瀕亡的淫魅,他的實力就能恢復大半。
到那時,就不用受普厲這禿驢的鉗制了!
魁梧和尚微微睜眼,眼中妖光閃現,看著逐漸落入圈套的年輕道士,嘴角挽起冷笑。
二人眼睜睜看著年輕道士邁入埋伏,臉上冷笑更重。
夜色中,年輕道士剛剛路過,路旁的茂密樹蔭里便騰起幾道虛幻黑影,一閃而過。
呂沉步伐依舊輕緩,似乎對身旁發生的異象,渾然不知。
“我還以為是什么高人。”
看著呂沉毫無察覺,蔣壽臉上挽起一絲譏諷了,冷笑道:“呵,不過如此。”
普厲冷笑不語,揉佛珠的手縮進袖子中,輕輕撫摸幾張以朱砂點瞳的詭異紙人。
在二人的凝視下,一直前行的年輕道士竟然在百鬼陣心處停下腳步。
……
呂沉立在原地,似乎對周圍突然出現的漫天鬼魂置若罔聞,自顧自的整理著袖口,丹鳳眸子微微低垂,清冷笑道:“想不到啊,貧道還不未去找你,你便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倒是為貧道……”
“省下不少手腳。”
說完,呂沉霍然抬頭,望向山林中二人的方向,雙目中精光大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