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前世他父母去世得早,對親情還是很看重的。
但架不住穿越過來,擺在面前的就是個親爹不知所蹤、親媽已經嫁作他人婦的局面。
平心而論,繼父董建飛對他算是很好了,供他上大學,平常該管也管、甚少打罵,但對比親生兒子董云橋,兄弟倆受到的待遇還是有差別。
尤其是董云橋上小學以后,徐聞那時剛上高中,兄弟倆差了10歲,按理說不會有什么矛盾。
但那時,家里還住著一個兩室的老房子,16歲的徐聞和6歲的董云橋住著小房間的上下鋪。
一直以來也相安無事,直到董云橋有一天突然發瘋,吵著鬧著要自己單住一間,不肯跟徐聞同住。
董建飛和吳海萍哄不住小兒子,恰巧徐聞的高中是可以住宿的,兩人腦袋一暈,就找徐聞說了這事……
彼時,在這個16歲少年身體里的,已經是43歲因病去世的異世界大明星,心性之老成,連董建飛和吳海萍都自愧不如。
以徐聞的心智,自然明白媽媽和繼父的難處,也并沒有真的記恨他們。
但因為這件事,再回想前世的遭遇,越發讓他堅信,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關系是堅不可摧的。
夫妻恩愛也好,母子情深也罷,都只是在彼此利益沒有沖突的情況下,才呈現出的美好畫面。
大難臨頭各自飛,親爹親媽跟孩子翻臉成路人的例子也不少。
所以,徐聞完全是抱著“防患于未然”的心態,決定和董建飛一家保持合理的距離。
這樣,既可以偶爾吃頓飯顯得像一家人,又不用長期被他們打擾。
這一保持,就從16歲,一直到現在26歲,整整十年時間。
……
這么多年來,徐聞努力、懂事、上進,自然讓吳海萍和董建飛各種滿意,雙方也就相安無事。
但現在不知道為什么,吳海萍的頻頻邀約,似是要打破這點微妙的平衡。
徐聞無奈,但又不能耍性子不去,看看時間還早,開車去了健身房,擼了一小時的鐵后洗個澡,再驅車前往媽媽家。
周末,擁擠的江州似乎像大閘蟹被松了綁,路上跑得飛快。
11點半,徐聞已經抵達。
一大鍋螃蟹已經蒸好了,豐盛的午飯也備齊了,連天天鉆在游戲里董云橋都難得提前出來,一家子嚴陣以待。
徐聞的到來,在吳海萍的埋怨聲中,將家庭聚會的氛圍一下子推了起來。
“上次都怪你董叔叔,非要喝酒,搞得菜沒怎么吃,灌了個水飽!”
吳海萍笑得熱鬧,“今天聽我的,不喝酒,光吃菜,好不好?”
董建飛第一個響應:“好,好,今天不喝酒。要不然這一桌子菜可就吃不完了!”
董云橋已經開始拆螃蟹了,歪肩斜胯的坐姿,在聽見大人們的對話后出現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抖動。
與此同時,他嘴角咧開,輕輕地“切”了一聲。
那神情,又怕挨揍,又要表現自己的不服。
董建飛剛要發作,被老婆按住了。
徐聞看得直想笑,眼睜睜看著媽媽一個人費勁吧啦地調動氛圍,推著這場家庭聚會往前走,也替她累得慌。
到底心軟,主動搭話道:“媽,這螃蟹真好吃!”
“好吃吧,好吃多吃點,媽就知道你愛吃!”
“嗯,好!”
“切!”
不和諧的聲音再次響起。
董建飛的眼神立馬橫了過來,董云橋縮了縮脖子,趕緊用螃蟹占滿自己的嘴。
一家人吃了一輪,很快桌子上就都是稀碎的螃蟹殼。
吳海萍突然道:“兒子,樓下王阿姨你還記得吧?”
“燙一頭卷發,三五天就換個顏色的那個?”
“對,就是她。她有個外甥女,比你小一歲,也在你們報社工作。我昨天跟她聊天才知道!當時就覺得,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