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村里回城,沒有一段路是漆黑一片要靠汽車大燈開路的。路上關喬沉默不語,似有心事。賀惜緣看出來了,她不知對方是不是對她家有什么不滿,直接問怕會得到一個敷衍的答案,于是她只能迂回。
“我什么時候去見你爸媽?”賀惜緣問。
“我媽的意思不用見,到我們結婚那天她一定出席。”關喬說完,自己尷尬出一個三室一廳來,他看了賀惜緣一眼,解釋道:“我媽的意思是……”
“也行!到時候改口錢不能少給!”
“給多少?”
“好像是一萬一,我表妹前年結婚提過。”
“沒問題,我替我媽答應了。”關喬松了一口氣,賀惜緣太懂事了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他卻不知賀惜緣扭頭望向窗外時,一邊嘴角挑了一下,似笑非笑,似在嘲諷誰。
就算關喬不說她也知道關媽媽一定是嫌棄自己。嫌棄她一把年紀還是農村戶口,嫌棄她沒有自知之明。偏關喬這個傻子竟然把他媽的話一句不落的傳到她耳朵里,如果換到十年前,她一定立馬叫停汽車,直接下車離開。
但現在呢?她收拾好心情,微笑著重新看向關喬……
關喬如果還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可能就這樣輕輕放過,假裝自己什么都沒看出來。此時他明顯感覺到賀惜緣的不開心,他也猜得到她為什么不開心,但母親已經說了她不見,他就不能讓倆人見面,無論出于什么原因。
既然這方面不能妥協,那唯有轉移話題,于是他問:“你們什么時候休息?”
“你呢?”
“星期天。”
“我也是。”賀惜緣并沒有跟關喬冷戰的意思,她甚至在決定結婚的那一刻就告誡自己,無論何時永遠不要跟另一半冷戰。
冷戰,看似把問題擱置了,實際上卻是把隱患埋進了更深處。冷戰是對倆人感情傷害最深的一種對抗,尤其對于她跟關喬這樣并沒有很熟的男女關系,興許一個不注意明天就又變成陌生人。
“那星期天你跟我一起去看房子。”
“房子?”
“嗯,婚房怎么布置我們一起商量。”關喬說。
賀惜緣看著男人的側顏,她其實很想問問,你知不知道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你有沒有想過讓雙方父母也見一見呢?可是,婆婆都不愿意見準兒媳婦,還有什么好說的?也許他們母子另有打算,比如借腹生子……
越想越偏,賀惜緣告誡自己關喬不像那種人,可腦袋里的另一個聲音立馬反駁:新聞上殺妻的男人哪一個不是體體面面、人模狗樣?
就算這人真是為了她肚子能生孩子,她又有什么法子呢?難道要去花兩年的時間相處,一年的時間考察?她沒有那么多時間呀!想通自己需要什么,賀惜緣內心的意難平就那么平息了。愛情神馬的,年輕的時候不相信,難道年紀大了就忽然相信了?
這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