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不置可否,只道:“小人一是來送玉,二是,受人之托來看看公主。”
清歡攥緊手中軟玉,“是誰?”
朝夕輕輕搖頭。
清歡頹然松懈肩膀,“定然是阿旻吧,回來至今,我從未給過他只言片語的消息。”
“王爺他是明白的。”
朝夕卻與清歡說起另一件事情:“小人補玉時,仔細考究過這塊羊脂玉,小人妄自揣測……這塊玉,應是從一塊整玉上切下來的。”
“這是何意?”
“羊脂玉采于昆侖山底,像這樣的質地和光澤,世間難尋出第二塊來。”朝夕指著反面篆文,“但是這一面,不想是天然形成,也斷不會是有意為之的形狀,倒像是從另一塊玉上橫刀斬下的切面。”
他比劃著,“若是有緣,應能找到它的另一半。”
如意的藥喝得極有規律,每七日一次,亥時由幽蘭或者小九兒送來,黑漆漆一碗,里頭不知浮騰著什么物事。
如果這藥他不喝會怎樣?清歡也從來沒問過,只是她想,若他真的不能行敦倫之事,她會怎么樣?
能怎樣,他總有千萬種法子讓她掙不脫他。
喝藥間隙如意抬首,見清歡癡癡盯著他的動作,濕潤的紅唇粲然一笑,奪人心魄。
“今日遇見故人,可是高興?”
“很高興。”清歡點點頭。
“那兩人,瞧著倒有些……”如意低語:“薛從雪,嗯……倒是個癡情種。”
清歡枕在他腿上問道:“我朝禁男風,是不是因為太祖厭惡高祖與崔白之事,所以自打那以后,朝夕他們便有了這樣的待遇,絕仕途,除學名?”
如意撫摸著她的頭發,慢悠悠喝一口藥,“太祖的生母在后宮熬了二十多年,等到崔白死后才封后,死后亦沒有同葬陵寢,太祖孝篤,心里頭應該十分怨懟。”
“所以太祖也怨上了你們崔家。”清歡抬起頭,摸出那塊如意扣,“為何你母親最后,只給你留下了這塊玉?你當日為何說,這是我家之物?”
如意眼里漆黑一片,點點微茫的光亮好像照不到盡頭,修長手指撫摸著如意扣,徐徐笑道:“你把玉碎了,又找朝夕去補玉?”
他撫摸著清歡的臉龐,“清歡到底放不下我,對不對?”
“朝夕說這玉是從另外一塊切下來的,是真的么?另外一塊玉在哪兒?”
“當年有人獻玉,晏河清切下一塊送與崔白,另一塊做了御案上的玉璽,也就是說,如果崔家想假造一樽玉璽,那也是真的。”如意將藥一飲而盡,“這是晏河清送給崔白的定情之物。”
我的江山,亦是你的。
高祖,他瘋了。清歡頹然癱在榻上,“崔家之亡,和我家有關系的,是不是?”
如意的眼角眉梢有些熱了,不答清歡的話,卻循著她的唇吻過來,苦澀的氣息極濃,含糊道:“今日這藥力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