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事態緊急,李郃也不繞路,直接就帶著奇兵隊跳入洛水,游到了河對岸。
所幸前幾日奇兵隊帶回了許多從秦軍身上繳獲的甲胄與兵器,使得駐地的河戎駐軍都記住了這支人人佩劍的斥候隊,因此倒也沒有人用弓弩朝他們射擊。
“李百將。”
看著李郃等人一個個爬上河岸,渾身濕漉地朝這邊走來,墨踐帶著幾名墨者走上前,表情有些古怪地說道:“貴軍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李郃可沒有心思與墨踐開玩笑,抓住后者的手腕便將其拉到了一旁,小聲說道:“方才我親眼所見,秦軍傾巢而動,派出了不下五萬軍隊,顯然是打算一鼓作氣突破洛水長城……今日這邊的駐地注定已無法保全,請鉅子立刻隨我等一同撤離。”
墨踐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位百人將居然是專門為了他們而回來的,這讓他心中頗為感動。
但他并沒有答應,搖搖頭說道:“我墨徒前來河西,就是為了遏阻秦國東擴的野心,如今這座營地尚能防守,我墨徒豈能不戰而逃,敗壞此地士卒的士氣?”
他說得倒也沒錯:秦軍攻城在即,若奇兵隊與墨者率先后逃,其他河戎士卒會怎么看?他們還有士氣防守這段長城么?
“要動手么?”
在墨踐走向長城,準備上城墻抵抗秦軍進攻時,什長韓延、吳恒二人走到了李郃身邊,小聲詢問,看要不要將那些墨者通通打暈抗走。
李郃思忖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他們仍以為這座營地能抵擋秦軍的攻勢,此時若咱們強行將人帶走,非但河戎的士卒會以為咱們倒戈,恐怕那些墨者也不會領情……”
“那怎么辦?”吳恒皺眉問道。
李郃想了想說道:“先觀望一陣吧。”
韓延、吳恒二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不多時,這座營地的營將便找到了李郃,帶著幾分刻意流露的善意對李郃說道:“李百將,秦軍大舉進犯、情況緊迫,請李百將與你手下的兵卒務必要協助我營防守……”
李郃可不會因為對方給個好臉色就叫奇兵們豁出性命協助守城,聞言平靜說道:“我等乃是少梁派來斥候隊,任務僅探究秦軍的實力,這件事此前得到了布沙將軍的理解與認同。倘若營將有什么要求,請出示貴國布沙將軍或我少梁翟虎司馬的命令!”
聽到這話,那名營將頓時面色一沉,神色不渝地盯著李郃,旋即見李郃不為所動,他這才冷哼著轉身離開。
“叫犯人們上城墻參與防守!”
在轉身離開的那一刻,這位營將便暴露了本性,下令麾下河戎士卒強行將一部分苦力帶上長城,強迫他們一同守城。
看著那些苦力面色悲苦地被驅趕到長城上,李郃微微搖了搖頭,亦登上了長城,來到了墨踐等幾名墨者身旁,誠懇地對墨踐說道:“我奇兵不擅正面作戰,因此我不會拿我手下人的性命來冒險,但我可以陪鉅子、陪諸位戰至最后一刻……”
“李百將……”
墨踐聞言不禁動容。
他方才也聽到了李郃與那名營將的對話,自然知道眼前這位李百將其實沒有必要陪他們冒險。
李郃抬手打斷了墨踐的話,旋即正色說道:“不過我也希望鉅子答應我一件事,倘若事不可違,請鉅子與諸位墨者務必要聽從李某的指示,莫要白白犧牲性命……諸位皆是有出色匠造技藝的學者,但并非精于作戰的士卒,今日即便折損一人,在李某看來亦是莫大的憾事。”
墨踐與幾位墨者聞言再次動容,在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后,墨踐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我答應!”
總算是說服了這幫死腦筋地墨者,李郃亦是松了口氣。
他轉頭看向洛水西岸,只見在那片廣闊地荒野上,不計其數的秦軍正猶如潮水般涌來,讓人看得不禁有些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