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大部分秦軍士卒都不知秦人與少梁人的淵源,只是誤以為他秦國的民謠傳到了少梁,畢竟少梁緊挨著秦國,他秦地的民謠流傳至少梁,倒也不算稀奇。
不少秦卒對此頗為自豪,但也有不少秦卒對此報以疑問:既然少梁能接受他秦國的民謠,這說明少梁與秦國不算真正的死敵,為何他秦國他攻打少梁?
或有士卒向公孫賈提出了這個疑問,公孫賈一臉嚴肅地回答道:“少梁與河戎,乃是魏國的幫兇,是長久以來封鎖我大秦的幫兇,我秦國唯有覆滅少梁與河戎,占領河西,才能與魏國一爭高下,報復曾經魏國強加于我大秦的種種!”
他嚴肅的回答,令秦軍士卒們面面相覷,不敢再問。
看了一眼這些將士,公孫賈來到了南城門樓,拜見坐在樓內的嬴虔。
此時嬴虔的心情還算不錯,見公孫賈前來,便笑著招呼他入座。
公孫賈拱手稱謝,旋即神色凝重地說起了方才的見聞:“虔帥,方才我在郭內視察軍卒狀況時,忽聽內城傳來了少女的歌聲,唱的似乎是我大秦的民謠《蒹葭》……”
“哦?”
嬴虔稍有驚訝,那旋即又不解看向公孫賈,那神色仿佛是在問:然后呢?
見此,公孫賈又嚴肅地說道:“將士們離鄉已久,忽聞家鄉的民謠,情不自禁,我怕士氣有所影響。”
嬴虔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你認為是少梁人的詭計?”
“那倒不是。”公孫賈搖搖頭道:“從聲音判斷,那名少女應該是在內城彈琴歌唱,多半不是特地唱給我軍將士,而是唱給東梁的守軍聽,只是……”他停頓了一下,搖搖頭道:“我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里聽到我大秦的民謠。”
聽聞此言,嬴虔淡淡說道:“少梁與秦人同宗同源,早些年文化、民謠互有交集,這不算什么。”
公孫賈一臉唏噓地點了點頭:“在下明白。”
他知道嬴虔所說的‘不算什么’,其實指的是不必太過于重視秦人與少梁人的關系,因為自少梁倒向魏國、成為魏國遏制秦國東進中原的幫兇的那一刻起,秦人與少梁人的關系就已經被斬斷了。
倘若少梁人識趣,舉國投降,那嬴虔倒也不介意將其融入秦人之中,成為他秦國向東擴張的力量之一,否則,少梁人就是秦人的敵人,秦國的敵人!
“唔。”
嬴虔點點頭,隨即又吩咐道:“叫士卒們早些歇息,明日再復攻城,一舉拿下內城!……對了,你順便派人告知公孫壯,叫他徹夜警惕,防備東梁連夜棄城而逃!”
“是!”公孫賈拱手領命。
事實證明嬴虔的判斷失誤,東梁城內的守軍根本沒有棄城而逃的想法。
此時在西側的內墻上,在城樓內,李郃、鄭侯以及章賁三人,正一邊傾聽著梁姬的歌喉,一邊正在商議夜間的行動。
雖然今日東梁整整丟了半座城,但這一切并沒有出乎李郃的預期,相反,他連‘放棄南側內墻’這最后一招都還未使用,可謂是尚有余裕。
只見在一張桌案前,李郃手指著東梁的地圖來回比劃,講述著當晚的行動:“……我率奇兵先行出動,干掉這里秦軍的崗哨與巡邏隊,麻煩鄭二千將率軍卒攻擊這里,奪回這堵土墻,如此一來,這股秦軍就被分割了,陷入了我軍的包圍。介時,鄭二千將可以與伍康營將對這股秦軍展開前后夾擊,一舉將其殲滅。……期間,我奇兵則協助章營將奪回西城門!……兩位可有什么疑問?”
章賁、鄭侯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是夜亥時前后,李郃、鄭侯、章賁三人登上西側內墻,窺視外城的秦軍。
今日白晝伍康堅守的那道土墻,此時已被秦軍攻陷,有大概數百名秦軍守著,其他秦軍則在土墻南北兩側的民宅內休息,而李郃等人首先要進攻并且收復的,便是這道土墻。
唰——
幾根綁在墻垛上的繩索,被一名奇兵輕輕丟了下去。
旋即,在鄭侯與章賁嘆為觀止的注視下,奇兵百人將吳恒爬出內墻,抓著其中一根繩索悄無聲息地垂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