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說道:“你才到少梁不久,不知我少梁與河戎的恩怨……河戎,以往可是十分蠻橫的,與我少梁不止一次發生沖突,每次都要鬧到魏國出面調解。”
李郃當然看得出王錚的表情有幸災樂禍的成分,他壓低聲音說道:“倘若我少梁此戰可以擊退秦軍,接納一部分河戎,在我看來也并非壞事……”
“你……”王錚愣了愣,好似猜到了什么,表情古怪地說道:“你不會是……”
他沉思了片刻,忽而皺著眉頭說道:“其實我也想過接納一些河戎,擇其中青壯加入軍隊,只是我擔心其中混有秦軍的奸細,因此不敢接納。……行,這件事我會與尹老商議的。”
李郃點點頭,不再多說。
正如王錚所猜測的那樣,李郃確實對河戎那片無主之地有些想法,包括元里、合陽。
畢竟他少梁被秦、韓、魏三個大國夾在當中,想要擴大疆土十分不易,唯一算得上軟柿子的,也就只有南邊的河戎國了。
可惜河戎國即是魏國的附屬國,又是秦國進軍中原的必經之路,哪怕現如今被秦國攻滅成為了‘無主之地’,李郃也只能暫時將這個想法壓在心底,等待合適的機會。
與王錚商議了一陣,李郃回到了梁姬身邊,抽空與她說了今夜返回東梁的事。
梁姬信賴李郃,自然沒有異議。
當夜戌時,李郃背著梁姬,帶著阿奴與五十名奇兵,趁夜色泅渡涺水,攀上秦軍駐地西南側的那片黃土塬,朝著東梁方向而去。
這一走,足足走了一夜,以至于梁姬半途都趴在李郃的背上睡熟了。
直到次日,也就是十月初一的早晨,李郃一行人這才堪堪抵達東梁一帶。
當時眾人站在東梁西北方向的黃土塬眺望底下,旋即李郃便發現,東梁城的西、北、東三處城門,依舊飄揚著少梁的旗幟,唯獨南城門上豎著‘秦’字軍旗,一如前兩日李郃一行人離開時的戰局。
再看城外,原本駐扎在東梁西北角的公孫壯軍,此時也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一支源源不斷往舊梁方向運輸木料的秦軍隊伍。
順著這支秦軍來時的方向看去,李郃訝異地看到,東梁西南方向的芝川平原上,亦有無數秦軍在興修營寨,修建的規模看似比舊梁一帶的秦軍還要大。
東梁這邊的十幾萬秦軍,也在修建營寨?搞什么鬼?
饒是李郃,也被秦軍這一出給弄糊涂了。
畢竟按理來說,秦軍應該是要奮力進攻東梁與舊梁才對啊。
懷揣著諸般疑慮,李郃等人在這片黃土塬上躲了一日,直到黃昏后,秦軍陸陸續續回歸那座剛開始修建的營寨,他才帶著梁姬與眾人從北城門回到了城內。
得知李郃帶著梁姬回到東梁,東梁君又喜又怒,喜的是梁姬除了有些疲倦,其他一切都好,怒的李郃無視他的暗示,短短兩日就將梁姬又帶回了兇險的東梁。
而此時李郃卻顧不得與這老頭解釋,正色問道:“東梁君,我來時來到芝川一帶有秦軍在修建營寨,怎么回事?我等離開東梁的這幾日,秦軍不曾發起進攻?”
見李郃說起正事,東梁君也端正了神色,搖搖頭說道:“此事老夫也不知。……你帶梁姬前往舊梁的這兩日,秦軍不知為何并未攻城,甚至都不曾試圖去奪西城門與東城門……”
聽到這話,李郃不喜反驚,雖隱隱感覺到情況有點不妙,但秦軍究竟想做什么,他也無從猜測。
直到次日,也就是十月初二,繁龐大夫司馬卓派人送來消息,告知東梁秦軍已派兵占領了繁龐東側的渡口,李郃終于明白了。
秦軍主帥嬴虔,他是要耗死少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