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墨踐本人也嚇了一跳,連連推辭,稱自己不能勝任。
見眾人面面相覷,有些摸不著頭腦,李郃遂解釋道:“想必諸位也知道,昨日我送別秦王后,便前往舊梁與鉅子交談了一番。……我少梁地處秦、魏兩國之間,若不能自強,必遭秦、魏兩國脅迫,然我少梁地少人稀,想要自強,著實不易,唯一的辦法便是大力發展技術,比如改良耕種之法、提升鍛造工藝等等,而墨家恰恰就有我少梁所急需的技術,因此我建議我少梁與墨家結盟,奉墨家學派為國學之首,以換取墨家全力支持我少梁發展技術。……此事鉅子已經答應了。”
聽到這話,殿內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訝異,不知該說什么。
天下各國無不垂涎墨家的工藝技術,他們自然也不例外,此次李郃促成與墨家的結盟,哪怕在東梁君看來也是意外的驚喜。
只是……奉墨家學派為國學,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要知道當前天下各國的主流思想,非法即儒,法家學說與儒家學說憑借其實用性而得到了各國君主的支持與推崇,授予國學地位,地位遠超兵家、農家、名家等等。
而墨家學說則因為‘非實用性’而逐漸遭到各國的拋棄。
比如墨家提倡的‘兼愛’、‘非攻’,這如何能得到大國的支持?
不過鑒于目前少梁的情況,少梁與墨家思想倒是頗為契合,畢竟少梁作為一個小國,目前也沒有能力攻打大國,但有一說一,在天下各國都在變法圖強,崇尚法治、儒治的情況下,少梁奉一個被日漸污蔑為‘奇技淫巧’的學說為國學之首,位在法家、儒家之上,這是否顯得有些過于另類?
良久,尹騭斟酌用詞謹慎地說道:“墨家學說,影響深遠,墨家技藝,天下聞名,我少梁能與墨家結盟,互利互好,這自然是一件極好的事,我少梁也愿意封墨學為國學,但國學之首……呃……”
墨踐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肯接納他墨家思想的國家,自然也不舍得放棄,連忙說道:“只要少梁愿意接納我墨家學說為國學之一,允許我墨學在少梁傳播、流通,我便心滿意足。”
對此東梁君與尹騭倒是并不反對,正要答應,卻見李郃正色說道:“鉅子先別忙。……墨家學說,包攬眾多,上至天文宇宙,下至強國治民,為何不能奉為我少梁國學之首?”
說著,他朝著梁姬拱了拱手道:“少君,法學、儒學,皆不能使我少梁變得強盛,不懼大國,但墨學可以!我希望少君能將墨學封為我少梁國學之首!”
梁姬可不知什么墨家學說,但出于對李郃的信賴,她還是點了點頭:“嗯。”
“……”東梁君看得眼角一陣抽搐。
從旁,除翟虎一臉啼笑皆非,其余尹騭、范鵠、王廙、司馬卓幾人面面相覷。
事實上這些人都并非法家或儒家的忠實擁躉,他們奉行的是作為普世思想的‘實用主義’,即哪個學說有用就用哪個,與天下各國的君臣并無二樣,因此倒也不至于在這件事上與李郃產生分歧。
他們只是不明白李郃為何如此看重墨家,或者說,如此不遺余力地拉攏墨家。
不過鑒于接下來他少梁的重建需要墨家的鼎力支持,眾人也沒有提出反對,亦相繼表示贊同。
于是在李郃的堅持與眾人的贊同下,少梁確立了以墨家學說為國學之首的地位,也成為了天下唯一一個將墨家學說排在法家、儒家之前的國家。
這讓墨踐無比的激動,當日在會議結束后,他連忙趕回舊梁,派出八名墨家弟子奔赴天下各國,召集墨家弟子共聚少梁,助少梁重建家國。
順帶一提,出于對李郃的感激,盡管墨踐已十分愿意在少梁仕官,但卻始終不肯接任舊梁大夫一職。
最終,舊梁大夫一職由李郃繼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