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萬確。”申春拱了拱手,隨即笑著補充道:“叔千萬莫要小看龐涓,先前若非子梁大夫,可能龐涓已經擊敗了嬴虔,正在準備反攻河西了……”
說著,他便將七月二十二日的曲沃之戰告訴了申不害,隨即正色說道:“……總而言之,目前河東境內的秦魏兩軍正處于某種平衡,秦軍無法繼續擴大戰果,而魏軍也無法擊退秦軍,這局面十分貼合我國的‘制衡之策’。”
聽到這里,申不害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位族侄在少梁也并非無所事事,滿意地點了點頭。
點頭之余,他問申春道:“那李郃是怎么回事?此前我聽瑕陽君所述,似乎那李郃一心想要助秦軍奪取河東?”
申春笑著說道:“叔誤會了,子梁大夫助嬴虔奪取安邑之后,我便與他私下談過。他看似一心要助秦軍奪取河東,但實際上他這么做,是因為他并不人認為秦軍能辦到……既然秦軍無法徹底占據河東,那他何不表現地積極一些,降低秦國對少梁的懷疑呢?”
“哦?”申不害很是驚訝。
申春接著說道:“叔您也知道,這場仗過后,少梁與魏國的關系就會改變,介時少梁與秦國的關系就難免會變得緊張,今日子梁大夫不遺余力地相助秦軍,就是為了日后。……此乃少梁的邦交方向,并不影響我國的制衡之策,因此我并未阻止。”
“原來如此。”
申不害恍然大悟,隨即捋著胡須笑道:“這個狡猾的小子,莫非他是猜到我國定會出面干預?……唔,狡猾、狡猾。”
說著,他吩咐申春道:“君侯答應了魏國的請求,派老夫前來調停此戰,待老夫去見東梁君時,你走一趟安邑,去見見那小子,咱們兩國私底下先通個氣。”
“真要調停?”申春猶豫說道:“依我之見,龐涓所率的魏軍仍有十余萬之眾,并非沒有一戰之力,何不繼續叫他與秦軍廝殺呢?……縱使目前龐涓丟了軹邑,但有臨汾的暗中支援,龐涓仍可以堅守一年半載。”
申不害搖搖頭道:“少梁的奇兵,或會打破秦魏兩軍的平衡,先前公孫壯借少梁奇兵,一夜間奪取河陽、軹邑,似這等事,此前我聞所未聞,萬一李郃把握不準,助秦軍徹底壓倒了魏軍,那就大大不妙。……總之,你先去見李郃,若是老夫所料不差,他其實也希望盡早抽身了。”
“是!”申春拱手應道。
次日,就在瑕陽君、申不害一行前往少梁城之時,申春從東梁渡河前往安邑。
此時李郃與秦將王質正駐軍于王峘山陘的西側,一方面鉗制曲沃,一方面再次嘗試對箕關用兵。
正如申不害所猜測的那樣,事實上李郃也認為不宜再助秦軍取得優勢,免得龐涓所率魏軍真的被嬴虔擊潰,因此他有意怠慢攻取箕關一事,畢竟箕關確實防備森嚴,少梁奇兵助秦軍攻了三回,王質都沒能拿下這座關隘,倒也不至于被嬴虔看出什么破綻。
九月初九,申春一行來到了李郃所在的軍營,見到了后者,將他韓國有意出面調停此戰的事告訴了后者。
對此李郃也不意外,畢竟他早就猜到秦國無法徹底攻占河東,要么是秦軍無法擊破龐涓所率的魏軍,難以繼續;要么就是韓國出面干預。
目前秦國還未強盛到可以同時對抗魏韓兩國,因此一旦韓國出面干預,秦國也只能見好就收,除非秦國想再次遭到魏韓聯軍的反攻。
于是李郃私下告訴申春:“事實上秦軍也已經支撐不下去了,只是嬴虔心有不甘,仍寄希望于全殲龐涓的軍隊,然而據我所知,龐涓已得到了貴國上黨郡的暗中援助,縱使嬴虔心有不甘,也猜到此戰難以繼續,此時貴國出面調停,秦國應該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