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確認這些墨者可信,且愿意接受梁墨的思想,墨踐才敢予以重任,而相里勤如今就擔任墨造局‘冶造司’的司長,負責冶煉、鍛造這塊。
在與眾人一同前往冶造坊的途中,李郃歉意地相里勤道:“……一直以來怠慢了相里鉅子,讓相里鉅子守著這片工坊,虧欠甚多,實在是過意不去。”
“子梁大夫言重了。”相里勤笑著說道:“冶、鍛之業,乃一國重器,子梁大夫與鉅子將這座工坊交予我,是對我等的信任,豈有虧欠甚多之說?……請!”
“請。”
談話之間,李郃與墨踐、相里勤等人來到了工坊內的一間屋子。
在邀請二人入座后,相里勤從一口箱子里找出一塊布,平鋪在桌上,只見布上所繪寫的,正是韓國冶鐵的技術文獻。
當然,這份是拓本,申完交給少梁的真本,也就是滿滿一箱子的竹冊,目前還鎖在墨造局的工坊內,專門有墨者看守,防止丟失與失竊。
見墨踐眼神看來,相里勤笑著解釋道:“鉅子放心,你給我的拓本,我與五名弟子各保管一塊,謹防有何閃失,我這塊是‘滲鍛法’的總綱……”
墨踐微笑著點了點頭,解釋道:“韓國授我少梁此法,亦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秦魏兩國恨不得能得到韓國的鍛造之法……”
“我明白。”相里勤亦點了點頭,隨即收斂臉上的笑容,正色對李郃與墨踐說道:“這幾日,我與諸弟子仔細琢磨韓國的‘滲金鍛法’,不可否認,韓國在鍛造鐵器這方面的技術,確實要比趙國厲害地多……”
鐵器,主要用于鍛造兵器,對此中原各國至今仍在一個摸索的階段,別說其他國家,就連韓國都沒有徹底拋棄青銅質地的兵器。
不能說青銅兵器不好,事實上如今的鐵質兵器,未必會比青銅兵器鋒利或堅固,但遺憾的是青銅這條路已經逐漸走到了盡頭,無論是堅韌還是鋒利,都很難再有多少提升。
于是乎,天下各國紛紛開始尋求可以取代青銅的金屬,而鐵也因此逐漸進入各國的視野。
其中憂患感最強的韓國率先在鐵器上取得突破,當然這也得利于韓國擁有一座儲量非常可觀的宜陽鐵礦,沒走多少彎路就找到了最適合代替青銅的金屬。
憑借著青銅工藝方面的技術積累,韓國很快就在冶鐵方面取得了領先——畢竟青銅本身就是一種合金,韓國的工匠當然懂得在鐵胚里面加入其它礦金,使之成為超越青銅的合金。
這也是韓國交給少梁的那份冶造文獻之所以價值連城的原因:它記載了韓國少府工匠迄今為止成百上千次的測試,即在鐵礦中單獨加入其他一種特定礦石的測試,并詳細記載那各種礦石的名稱、外形、內部紋理以及分布猜測。
雖然因為伴生礦的關系,即是韓國的技術也無法準確做到只加入一種單獨的礦石,但反復的測試卻足以派出各種錯誤,找出最準確的答案。
“有這份記錄,我少梁至少能少摸索十年!”相里勤略有些激動地肯定了韓國這份文獻記錄的價值。
當然,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問題在于,韓國在文獻中記錄的這些礦石,少梁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