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鉅子。”隰大夫又趕忙向墨踐見禮。
墨踐亦拱手回禮,隨即不解問道:“在下瞧貴縣的士卒,似乎十分警惕。”
“唉,無法不警惕啊。”隰佶感慨地說道:“自林胡寇犯西河以來,西河的鄉邑相繼遭到襲擊,死者不計其數,上個月若非龍賈將軍率軍來援,恐怕我隰縣也要被林胡攻破。”
說著,他看了一眼李郃身后的奇兵與陷陣士們,為難說道:“子梁大夫麾下銳士遠道而來,在下本應請諸軍卒進城,奈何城內已人滿為患,請子梁見諒。”
據他解釋,此前他隰縣只有七八百戶,大致五千人左右,其余都住在西河兩岸或其他高塬上的盆谷內,可眼下,他隰縣城內卻翻了一倍,達到了萬余人,糧食、住所都成為了問題。
『這么嚴重?』
李郃與皺著眉頭的瑕陽君對視一眼,理解地點點頭。
應隰佶的邀請,李郃與瑕陽君、墨踐、以及李應幾人進了城內。
進城前,他吩咐少梁奇兵與陷陣士各自行動。
片刻后,眾人進入城中,果然如隰佶所言,城內情況人滿為患,許多難民連住處都沒有,擠在路中臨時搭建的草棚里,像極了當年的舊梁。
“這些……都是難民么?”瑕陽君有些震驚地問道。
隰大夫嘆息地點點頭。
就像瑕陽君之前向李郃介紹的,西河郡的隰縣一帶,原本是魏國賜封給隰氏的封邑,面積著實不小,但平心而論,這布滿溝壑的高塬地帶,著實不好發展,就好比少梁的芝陽邑,論發展潛力,遠不如東梁與繁龐。
因此西河隰縣一帶的百姓就只能適應當地地形而生活,一部分人生活在西河——也就是大河的兩岸,另一部分人則生活在高塬溝壑間的盆谷,就像隰縣一樣,在數不清的溝壑中找一塊較為平整的土地,在當地定居、生活,慢慢地發展為鄉邑。
由于居住分散,林胡一來,根本抵擋不住。
居住在高塬上的魏國百姓還好,畢竟高塬溝壑眾多,哪怕是擅長騎射的林胡騎兵也很難行動自如,因此這些人尚能攜家帶口逃到有城墻的隰縣尋求庇護,可憐那些生活在西河兩岸的魏人,根本逃不過那些騎著戰馬的林胡,只要被林胡發現,那就是村毀人亡的下場,糧食被搶盡、男人被殺光,只留下婦孺被那些林胡強行擄走。
當說到那些林胡殘忍的惡行時,不說瑕陽君氣地滿臉慍怒,李郃、墨踐亦是深深皺起了眉頭。
“鉅子。”
不閑事多的李應稍稍碰了碰墨踐,壓低聲音問道:“真的要將兼愛主張施加在這些林胡身上么?”
“……”
墨踐張了張嘴,看著街上眾多的難民,竟沒有回答。
跟著他身后的幾名墨者,臉上也露出了猶豫之色。
大概他們今晚又要辯論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