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轟的一下撞了上去,窗戶瞬間破碎,連帶窗欞全部碎裂,往樓下掉落,就連窗戶下方的部分墻壁石磚也都被撞開,紛紛往樓外落下。
段文無法控制身形,被樊仁死死的抱著,兩人從五樓一起摔了下去。
在此過程中他能聽見樊仁的下巴貼著自己的肩膀,在耳邊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風聲同時從兩耳旁呼嘯而過。
“不能……傷到小文!”
這是父親的人格閃現出來的最后一個念頭。
段文伸手主動抱住了纏著自己的樊仁,右手猛地一用力,身體同時扭轉,原本在下方的他迅速轉到了上方,身體微微拱起,形成了一個緩沖的角度。
下一秒兩人轟然落地。
段文立刻感到胸口傳來疼痛感,因為他的身體已經提起拱起來,所以此刻距離樊仁的身體稍微有段距離,而正是這段距離,只見那最先掉落到地面的兩根呈夾角的窗欞,其中一根正好直立而起。
直立起來的斷裂窗欞從樊仁后背穿過,又從其前胸穿出,尖銳的一端又有很小一部分插入了段文的胸前皮肉中,這才使得他感到微微疼痛。
不過這一點皮肉傷根本不算什么,遠遠比不上樊仁此刻被穿了個通透。
樊仁將段文的身體依舊抱得很緊,但已經明顯沒有剛才那股力量強大。
段文想要伸手掰開他的雙臂,卻發現自己右臂已經斷了,只能用左手反手過去,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摳開了樊仁幾乎僵硬的手。
不多時大量警察靠近,這些警察也都聽從了段文剛才的建議,距離較近的全部戴了防毒面具,而沒有防毒面具的警察也暫時不敢靠近。
段文只感到全身酸痛無比,摳開了樊仁的手后,他一個側身,倒在了樊仁的身旁,再也無力移動。
而此時的樊仁那雙原本兇狠、惡毒、癲狂的目光開始慢慢變化,臉上的兇戾表情逐漸收斂、消失,眼神變得有了一些清澈。
段文知道,這是他的回光返照。
樊仁那清澈的眼神一直仰望著天空,仿佛看見了什么。
不多時,他的嘴唇微微張開,吐出了四個字。
“媽……媽,等……我……”
清澈眼神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渾濁和濃濃的不解,這是樊仁的主人格歸來。
他發出痛哼,努力想要抬起腦袋察看自己的傷勢,但還是無法動彈,只是嘴唇輕輕的動著,不知道說了什么。
只有距離他最近的段文依稀聽到了一句話。
“姐姐,我現在……能……能上天國了嗎?”
眼瞳中的色彩迅速流逝,逐漸定格,樊仁在呼出最后一口氣后,因為體內藥物的作用,身體很快變得僵硬。
注視著這一幕,段文的內心在顫抖,雖然知道樊仁只是一個人,但此刻他卻有種感覺,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眼前的這人在自己面前死了兩次。
第一次是希望與羈絆,而第二次,才是他自己。
這個時候,段文才發現父親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消失,而自己也已經醒來了,但離奇的是剛才的所有遭遇他都記得,根本就不像是在做夢,仿佛就是他自己的主人格在經歷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