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便是她的陰。而她,卻永遠是他的,陽。
終于,一線朝陽掙脫黑夜的地平線而出,將人間的第一縷陽光照耀進窗棱,他的身影,亦在此時,悄然離開。
他不知守了這一夜的,究竟是他的不放心,還是他的不甘心。
或許,都有吧。
他的身影,清冷孤獨成單,一路拖得很漫長,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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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的寒霜落在了摘星樓的青瓦屋檐之上,處處一片凝霜,包括了陳木涼的睫毛和頭發之上。
她在摘星樓面前終究還是跪了一夜。
而他,則是在山下昏迷了一夜。
等她體力不支想要起身之時,她卻一個腿酸軟徑直朝后倒去。
而于那一刻,顧笙策快步上前托住了她的身子。
他看著她滿目憔悴的樣子,輕聲嘆了一句:“值得嗎?”
陳木涼搖了搖頭,悵然一笑。
這個答案,她自己也搞不明白,如何再去回答他人?
“走吧,我攙你去后廚。我熬了點小米粥,雖清淡了些,但是也能暖一暖身子。”
顧笙策攙扶著陳木涼,像個老媽子一樣在她耳旁絮絮叨叨地說著。
他始終帶著銀色的面具,即使是在陳木涼的面前,都沒有摘下一分。
陳木涼看向了他站定,輕輕搖了搖頭,道了一句:“不了,還是沒有什么胃口。若是你不忙的話,陪我聊會兒天吧?”
陳木涼坐在了一旁的石墩之上,望著一地泛黃的落葉,有些出神。
“好。你想聊什么?”
顧笙策站在一旁輕聲問道。
“我們小的時候,真的見過?”
陳木涼遲疑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口。
“嗯。是的,就在這里。那時候,你三歲,我六歲。”
顧笙策微微一笑,指了指梨樹上的那個紙鳶,笑了笑說道:“那一次,你還把紙鳶牽絆在了梨樹上,哭成了個淚人。”
“看來,我小時候沒少惹事兒。”
陳木涼微微一笑,然后又看向了顧笙策,緩緩問道:“能冒昧地問一下,為何你從不摘面具?”
顧笙策知她的心思大抵是以為他面具之下臉丑陋,他只是微微一笑,說道:“你不記得了。當年,為了幫你拿那個紙鳶,我劃到了臉。”
“所幸沒什么大事。但是藥敷需要一段時間,你怕我回去被責罰,就悄悄做了一張面具給我帶上,還說,這樣我爹就不會打我了。”
顧笙策低頭一笑,緩緩道了一句:“后來,離別的時候,你對我說,不可以把面具摘下來。除非……”
“除非什么……?”
陳木涼有些入神地問道。
“除非,我娶你的那一天,才可以摘下來。”
顧笙策淡淡憂傷道了一句,一聲輕嘆,三點甜蜜。
陳木涼卻一慌,失手打碎了一旁的杯子,咔擦散落了一地的碎片。
“原來是這樣……”
陳木涼心一驚,眼里皆是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