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沒過多久,隱約的意識回到了腦中:“我特么穿越了?!”
“穿越”二字剛剛冒出來,便立刻重新感受到了身上的千百道絞索愈收愈緊,依舊一片黑暗,依舊在飛速旋轉、急墜!何蒼天本能的調動起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拼死抵抗這股似乎下一秒就會把他絞成肉汁的可怖力量,沒剩下一絲氣力去感受驚恐和絕望,終于,意識再次渙散,這一回,昏厥前的念頭是,“記住!元康三年!元康三年!”
這一回,似乎過了許久、許久。
終于,意識再次回到腦中,黑暗已褪去,眼前的景物慢慢由模糊而清晰。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黑色的圓筒狀物事,不斷的搖晃著,這……這應該是一頂漆紗籠冠吧?俺在顧愷之的《洛神賦圖》、閻立本的《歷代帝王圖》里見多了……
不過,顧愷之是東晉的,閻立本是唐代的,顧畫所本者為同時代,閻畫所本者是就近的南朝陳,未必百分百如實反應畫中人物所處時代之真實服飾,現在看來,至少在內廷侍者的冠帽的描繪上,他倆沒犯錯……
咦?內廷侍者?介么說……俺穿到了宮廷里頭來了?
接著,漆紗籠冠下的面目也清晰了:一張年輕的圓圓的臉盤,滿是焦急,嘴巴不斷開合,但是……只有圖像,沒有聲音。
嗯,有點嬰兒肥呢。
何蒼天有點兒奇怪:我可是穿越了啊!不是應該有多驚恐多驚恐、有多絕望多絕望嗎?可是,事實卻是……我很有點兒小平靜?
難道,所有的驚恐、絕望都已在同那無形的絞索的對抗中消耗掉了?
終于,聲音出來了:“何蒼天!何蒼天!”
何蒼天……
這個何蒼天,自然不是二十一世紀初的年輕公務員,而是三世紀末的宮廷鑄冶監工。
介么說,我是魂穿,穿到了一千七百年前一位同姓名的老兄身上。
這個時代,還真有叫“何蒼天”的?特立獨行啊。
那個鐎斗,應該是個傳送門了。
何蒼天張了張嘴,“嗯”“呃”了兩聲,但還說不出話來;他嘗試著挪動身體,只覺得百骸無一不酸、無一不痛,不過,脖子勉強可以轉動了。
于是就大致看清周邊的景物了,這是一片……菜地?
啊?俺沒穿到宮廷里啊!
嬰兒肥將手臂伸到何蒼天身下,嘗試著攙他坐起來,何蒼天自己也使勁兒,氣力慢慢的回到了手腳腰腿上,終于,勉強坐起身來。
緊接著,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哎喲!可嚇死我了!”嬰兒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就這么直挺挺的一頭栽倒,一點兒征兆也沒有!緊跟著就渾身抽搐,沒完沒了,就跟打擺子似的!可是,你沒羊角風的毛病啊!”
很好,我聽得懂你的話,明明白白。
何蒼天終于說出話來了:“這是……哪兒?”
話是我的話,聲音……不是我的聲音。
“西園呀!你摔糊涂啦?”
很好,你也聽的懂我的話,咱倆隔了一千七百年,但是……明明白白。
當然,我是用此時空的何監工的耳朵來聽、嘴巴來說的。
先不想這些,先不想這些。
先想——西園?
何蒼天盡可能快的讓自己的大腦重新運轉起來。
呃,這里可能還是宮廷,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