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駿出身弘農楊氏,那是天下第一等名門。
“那些話,”郭猗繼續說道,“可不大像他自己說的出來的……照我看,必是提前叫幕僚寫好了,他自己背誦如流罷了!”
小郭,你頗有見識啊!雖不中,亦不遠矣。
“若真是提前寫好的,那就說明……楊太傅早就想找太子的麻煩了!今天,咱們——你不過是正好撞上他的霉頭罷了!唉!”
何蒼天心中一動,這個郭猗,還真的是頗有見識!
“怎么樣?討到錢了么?”
“討到了!例無虛發!而且,平日里,這種情形,太后或給五萬錢、或給十萬錢,今天因為太傅發作你,打了太子的臉,太后過意不去,又多給了十萬——一次過給了二十萬錢!你挨了打,險些性命不保,太子可是興高采烈呢!”
何蒼天淡淡一笑,“三杖換十萬錢——甚至十五萬錢,這筆生意,似乎做得過啊。”頓一頓,“倒是難為太后了。”
“攤上這樣一個孫兒,又有啥法子呢?”郭猗兩手一攤,“不過,太后一向儉省,二十萬錢,倒也不至于就把弘訓宮掏空了。”
人絕美,自奉甚儉,心地也似乎頗為善良,若不是攤上了這樣一個爹……
唉!可惜了!可惜了!
何蒼天怔怔出神,郭猗則以為他倦了,“是不是撐不住了?撐不住了你就歇著!太醫也說了,你的傷,需要小心靜養!我就在這兒守著!若要小解、大解,盡管跟我說,虎子、馬桶、水、細麻布啥的,我都備好了——咱都在榻上來!你放心,這門手藝,我頂熟!”
何蒼天心中感激,“郭猗,謝謝你。”
“你看你……又來!”
“對了,你曉不曉得,太后……春秋幾何啊?”
郭猗一愕,不曉得何蒼天為啥要問這個問題?他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說道,“三十出頭吧,不是三十一就是三十二——你看,太后被立為皇后,是咸寧二年的事,那一年,她似乎……不是十七就是十八?咸寧二年距今……嗯,十四年了。”
嗐……
我應該想到的!武元皇后楊艷崩逝之前,苦求老公,在自己身后,立堂妹楊芷為后,接自己的位子,彼時,楊芷當然正青春年少——作為此時代的第一顏控,司馬炎咋可能娶一個半老徐娘做自己的繼室?所以,楊艷、楊芷雖為堂姊妹,卻是兩代人的年紀!
只是,三十一二,也還是不大像啊……
還有,也不像是生過孩子的人呀……
好吧,只能說人家天生麗質了。
何蒼天定定神,“就是說,太后和陛下同年,比皇后還要……”
“啊!”郭猗笑道,“我曉得你為什么要問太后的年紀了!不錯,太后確實和陛下同年,比皇后還要年輕!阿家比新婦的年紀小,外頭的人,哪個想的到呢?也不怪你詫異!”
“阿家”,婆婆也。
和皇帝同年也就罷了;既比皇后年輕,身為阿家,還如此之美艷絕倫,則身為新婦的那位,可就——
突然間,俺對歷史上的某些人、某些事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了。
過了片刻,何蒼天輕聲說道,“郭猗,今天,我犯了一個大錯……”
郭猗一怔,想來,何蒼天口中之“大錯”,不會是指誤會了太后的年紀,于是說道:“怪不得你啊!你沒惡楊太傅啊!他發作你之前,你一個字也沒出過口啊!”
“我自己曉得自己的事……不過,這個錯,我再也不會犯第二次了。”
我犯了什么錯?
彼時,我站在徐登、郭猗的身后,他們看不見我的形容舉止——抬頭擰腦,左覷右顧,一副渾身消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