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運接連點頭,笑瞇瞇道:“練了,我沒少往練兵營跑,這不我一路都穿過來的,像獅子哥一樣上戰場肯定不行……”
說著,他捶捶胸口,驕傲得很:“自保沒問題啦!”
“哈哈哈!”
劉承宗開懷大笑,承運一說這個,就讓他想起攻打縣衙那日,他們和衙役民壯廝殺,承運坐在十步外的鋪子里啃了半天羊蹄。
這時劉承宗才注意到,承運身上的無袖兵衣短襖,與在延安府做的有了很大差別,做工上走線精細許多,肩口、肩膀都有了寸寬的黑邊,到大腿一半的下擺正面加了黑云裝飾,后面則用多股線密縫的厚布加厚。
而且承運不是自己來的,在他身后,劉承宗的舅舅蔡鐘磐笑瞇瞇打馬而來。
“舅舅!”
打過招呼,蔡鐘磐翻身下馬道:“你大說這邊用人,舅舅在北邊也幫不上啥忙,就跟著承運過來,看看有什么是我能出力的。”
劉承宗明顯能感覺到,進入青海后第一場旗開得勝的戰爭,打下大片土地之后,家人們的心態氣質明顯有了很大的變化。
再不像過去在陜北那樣,急迫無奈且絕望,人人都對未來充滿希望。
劉承宗大笑著張手抱住蔡鐘磐和承運,張手與護送他們過來的獅子兵打了招呼,隨后拉著他倆向囊謙的莊園走,邊走邊道:“果然還是我大懂我啊,這邊可太缺人了,舅舅跟承運過來,能給我幫上大忙。”
說著,劉承宗叫護兵去莊園通報消息,讓樊三郎準備些酒食來招待過來的士兵,這才對二人道:“眼下啊,別的事都好說,就是兩件事還真非你們不可。”
蔡鐘磐聞言很是欣喜,問道:“噢,什么事?”
舅舅很有危機感,自從劉承宗起事以來,主力部隊都在外面與各路官軍交戰,蔡鐘磐一直帶在劉向禹身邊,護著家眷。
既沒有戰功,也談不上太多苦勞。
舒服歸舒服,可眼下但凡跟小獅子沾個邊的都是大將了,就別說劉獅子身邊這些人,單單他的侄子陳汝吉,當年被派到劉承宗的朋友楊彥昌那,前些時候送信過來,都是他媽大明朝的千戶了。
戰爭得勝的消息傳至俱爾灣,整個獅子軍為之振奮,家里人更是振奮。
但振奮之余,人們不禁開始遐想,他們有了一片基業,這份基業往小了說是立足之地,往大了說,那可就是王業基礎。
不論如何,劉承宗已經成為這片土地上事實上的統治者,剩下的無非是稱不稱王的形式問題罷了。
正因如此,蔡鐘磐才向劉向禹表達自己的慌張,他覺得自己必須得做點什么。
“我要鑄銅幣,設官辦錢莊,這事非承運主持不可;而舅舅嘛,東邊,有個縣叫爐霍,比鄰四川的雅州,是入川通道,我想讓舅舅到那去。”
劉承宗說著有點歉意,對蔡鐘磐道:“軍隊里自有戰功升遷體系,我給舅舅軍職不能服從,何況戰場上刀劍無眼,我打算抽出些軍士派給舅舅,在爐霍另立一營,挑選個七八十人,收買幾個商賈,學學四川話。”
蔡鐘磐對不能給予軍職的事非常理解,而且他覺得這任務將來會非常重要,驚喜道:“獅子打算入川?”
劉承宗連忙搖頭,一連說出好幾個不:“入不了入不了,那邊地勢險要,四川官軍一道關卡就能堵住幾千軍隊,何況軍隊入川也回不來,我不是打算打仗。”
劉承宗摸著下巴笑道:“我想讓舅舅試試收買守將,將來以入川做買賣的名義,過去收買招攬不得志的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