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有些是喀爾喀的軍隊,更多卻是來自漠南的婦孺,剛剛過上兩天好日子,誰都不愿離開烏蘭山。
因為已經臨近十月,冬天要來了。
他們沒參與對土默特古如臺吉的進攻,生活物資根本無法支撐他們在甘肅邊外熬到明年春天。
內外壓力之下,烏蘭部土崩瓦解,阿爾斯蘭率領兩個忠于他的千人隊搶了許多牲畜物資,向甘肅邊外逃逸。
而留在烏蘭山的一萬六千余部眾,推舉出幾名德高望重的首領,向南山堡的鐘虎投降。
鐘虎當時嚇壞了,他手下滿打滿算一千二百人,哪里敢接受一萬六千人的投降。
海西知縣劉國能也做不了這主整個海西縣才四千多號人,堪堪自給自足,這一萬六千人就算把牲畜都吃光也熬不到過年。
只要把人從南山堡放進去,到不了明年上元節,海西縣就該人吃人了。
對投降的蒙古首領來說,事情又發展向他們不愿看到的方向,留給他們的選擇并不多,要么像阿爾斯蘭的選擇一樣,拋棄老弱婦孺;要么就只能開戰打一場。
幾乎所有從漠南逃來的蒙古首領都有這樣的經歷在秋天,他們的部落遇到糧食危機,周圍沒有部落能幫助,只能向大明邊防索要錢糧、向將領上表歸附。
有時候,大明會打開邊市,讓他們用皮貨駿馬高價換回糧食,或者直接糧草幫助,以此換來軍事上的協助。
但更多時候,朝廷的邊防也養不起他們。
并非游牧民族天生輕視老弱而重視青壯,只是經常會面臨別無選擇的境地,很多時候人們不愿拋棄老弱,投誠失敗,就只能由青壯拔出彎刀拼個生死。
打贏了沖進邊墻搶一把,打輸了就死成千上百的人。
不論輸贏,口糧的問題能得到解決,冬季的危機也都能平穩渡過。
只需要一些人永遠留在這個秋天。
劉承宗率軍抵達南山堡時,等待他的就是這樣的情況,一萬六千個缺糧少襖的蒙古人,把自身生死的裁決權力交付他手,敵人是戰是降,就在他一念之間。
劉國能萬分無奈“大帥,西寧一直在招募流民,開墾的田地還沒多少收成,河湟谷地的糧價已經漲了兩成,兩萬余俘虜,恐怕沒有余力。”
“好事嘛”
劉承宗用最苦澀的語氣說著最高興的話,仰臉看向巍峨雪山與藍天白云的交匯之處“老天爺不想讓這么多人活,我不是老天爺,不論夏夷俱為人,就共渡難關吧,安插。”
說罷,他深吸口氣,臉上悲憫之色盡褪,昂首道“海西海北俱爾灣西寧,能收多少收多少,收不了就在水師衙門捕魚,要是糧食還不夠,就只能委屈一下我的弟兄們,今年冬天少吃點糧多吃點肉。”
“大不了老子這場仗白打。”劉承宗翹著大拇指轉頭向身邊諸將笑道“我們把古如臺吉的牛羊全他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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