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心鐵彈在戰場上空呼嘯,多年未歷戰爭的土兵為之震撼,人們在河灘拖著浸濕的棉褲奔跑,卻又在臨近敵陣三百步的距離不由自主放慢腳步。
七斤炮彈在身邊呼嘯而過,翻滾著砸入方陣,幾乎轉眼就將半個方陣數十名士兵嚇得四散奔逃。
西北承平日久,最近的大戰已接近十年,即使是被挑選出來的尖兵,其中大多數人也不過是身體更強壯、技藝更精湛的新兵,他們同樣沒有多少面臨炮彈的經驗。
炮彈狠狠砸在李化鰲陣前十余步,所幸這片耕地在秋季被犁過,炮彈陷在土塊里沒有彈起,即便如此,崩飛的土屑打在李化鰲臉上,仍將他驚得頓住腳步,緩緩吞咽口水。
楞了一下他才回過神來,環顧左右,最前頭的三個軍陣都被火炮嚇得瀕臨崩潰,已經做不到平行前進了。
但沒人后退,因為土兵關于這一點的軍法條例很簡單后退一步,戰后剁手。
李化鰲橫起眉頭將李字旗矛斜持掌中,站在隊伍最前昂首高呼“我等身家性命系于此戰,東李子弟隨我前進”
這場仗朝廷可以輸,元帥府也可以輸,唯獨他們這些土司旁支不能輸。。
既然選擇出戰,要么家主李天俞死在戰場上,要么幫朝廷打贏這仗,否則他們必死無疑。
奮進的李家土兵也鼓舞了其他土兵,人們對家法的恐懼勝過呼嘯的炮彈,重整旗鼓,推炮車火箭車向巴桑的番兵陣齊進而上。
反倒是最開始率眾先發的冶家土兵,沒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壓力,在兩翼遭受炮擊的震懾下,一個人沒被傷到,卻數次被嚇得止步不前。
他們倒是也沒退,但別人進了他們沒進,便落到了最后頭。
轉眼間臨近二百步,帶尖刀的方陣仍在穩步前進,不過每個方陣末尾都有六名土兵推著滅虜炮車移動到方陣右側,與隊伍平行前進。
劉承宗端著望遠鏡一目了然,二十四個步騎小方陣,二十四輛滅虜炮車,共載有七十二門輕型小炮。
本來還有六輛百虎齊奔和一些一窩蜂,但眼下吹的是西風,土兵渡河時把火箭都留在對岸陣地了。
火力很強,而且很聰明。
他們把滅虜炮車移動到軍陣右側也就是北邊,是因為劉承宗的重炮隊在南邊,土兵要用血肉之軀匯聚而成的軍陣,作為炮車的掩護。
劉承宗微微皺眉,求仁得仁吧。
就在這時,有背后插令旗的蒙古兵奔馬至土山之下,高聲叫著什么,精通蒙古言語的護兵在土山下高聲報道“大帥,捕魚營謝二虎請戰奪炮”
劉獅子心說,奪個屁炮,人家那炮就叫滅虜炮,滅的就是你,還上桿子湊上去,是覺得專業對口了
他沒好氣道“請什么戰,不動告訴他,防御馬兵,敵軍布陣不潰不準出擊;敵軍布陣潰敗不準追過河。”
轉過頭,不遠處的重炮陣地,十二門火炮已完成裝填,但黃勝宵并不緊張,劉承宗甚至透過望遠鏡,看見黃小一邊掏耳朵,一邊揚著右臂派人在橫陣正面揮動令旗。
反倒是右翼的兵,各個摩拳擦掌,劉承宗一看他們這模樣就知道,黃勝宵是打算破陣了。
劉承宗麾下最強大的火器部隊集結于右翼,那里有千斤重炮,還有六十輛蒙古勒勒車改裝的倒裝抬槍戰車,以及八百名善于沖鋒的重銃手。
盡管謝二虎也在右翼,但他不算在精銳部隊里,此時他的主要任務是在山腳下散開部眾,用戰馬幫老百姓啃地里的雜草。
巴桑重重呼出口氣,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不遠處,敵人已經越來越近了,這令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直到憋不住氣。
他在等待陣前的漢軍步兵射擊,但遲遲沒有聽見銃響,只能看見敵人越來越近,以至于他甚至能看清不遠處那種裝了三個鐵筒子的古怪小車。
兩軍接近百步,巴桑等不了了,他沒玩過炮,但見過很多次,知道這些玩意兒近距離齊射對步兵方陣的威脅。
所以他下令讓陣前弓手向地陣拋射箭雨,并命令那些貴族出身的奴隸崽子騎兵自左翼斜進去騙炮。
北邊的劉承祖此時也抵達湟水河畔,一面沿岸布防、防備敵軍渡河,順便恰如其分的跟巴桑來了次托夢式協同作戰。
他讓李萬慶帶五門炮向巴桑左翼陣前打出了一輪炮、放了一架百虎齊奔車,不過打出去的不是炮彈,是火藥裹黃蒿做成的煙球,放火箭也不為殺人,而是為了讓火箭扎在地上竄煙。
轉眼之間,左翼陣前硝煙四起,巴桑的馬隊趁機散開,隔著煙霧向敵軍斜行,炸響的馬蹄聲頓時使敵軍右翼三陣驚慌失措。
劉家兄弟倆這兩年分工挺明確,劉獅子在戰爭中琢磨新兵器,劉承祖在西寧衛嘗試舊火器,反正西寧衛有這便利條件。
但各類神火毒煙嘗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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