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于琿臺吉的戴高帽,劉承宗完全沒當回事,誰都不是傻子,他沒賣給琿臺吉現役火器,他跟琿臺吉都心知肚明,因此他只是笑笑沒說話。
他知道琿臺吉后面一定還有沒說的話。
因為回到水師衙門時,他是先召見了戴道子,才召見的琿臺吉。
戴道子報告,大元帥不在水師衙門的日子里,巴圖爾琿臺吉的生活非常規律。
他每天都會按時去海邊船塢看看即將下水的戰船,其他時候,則把自己關在水師衙門的驛站官房里,琢磨些奇怪的東西。
戴道子撞見好多次了,準噶爾臺吉掰了一大堆小木棍,扔得滿桌子都是,像在卜卦。
果然,見劉承宗沉默,琿臺吉開口道“大元帥,我算過了,如果以我目前能的貨物,明年只能買一個千人隊的裝備,但我也需要船所以我想,欠你一筆錢。”
沒等他說話,巴圖爾琿臺吉就道“大帥先別急,我只能控制準噶爾,如果有三個千人隊的武裝,就能控制整個衛拉特。”
其實準噶爾目前就在衛拉特里有最強的話語權,只是這次打了敗仗,回去威望必然受損,三個千人隊的武裝能在最短的時間里讓準噶爾不單單恢復地位,還能在面對各部時擁有優勢。
他說“如果能控制衛拉特,我可以把五萬張羊皮換成五萬張貂皮、狐皮、掃雪皮。”
劉承宗挑挑眉毛“那么多”
琿臺吉擺手道“不多,在額爾齊斯河下游沼澤里有很多的漁獵部落,那里的捕獵季是每年十月到第二年四月,一個老練的獵手能獵取一百二十到二百八十張貂皮。”
“我們有我們的捕獵傳統,不會像羅剎人一樣逼迫他們每個人交二百張,只要能讓那些部落恢復給我進貢,我就能每年拿出兩萬張貂皮、三十萬張各式毛皮,所以船是有必要的。”
實際上琿臺吉有更野的心,不僅僅在北方沼澤,還有天山東北方向的葉尼塞河流域,吉爾吉斯部住在那,以及更遠直抵冰海的廣袤土地。
整片土地即使不以竭澤而漁的捕獵手段,每年也能二百萬張松鼠皮、二十萬張掃雪皮、五萬張白狐皮。
但巴圖爾琿臺吉覺得很正常的事,劉承宗卻擔心這家伙為了武器裝備把西伯利亞的小動物都殺沒了。
他搖搖頭道“琿臺吉不必只盯著皮料看,你歸順元帥府,我不會虧待你,我們能做的貿易還有很多,比如羊絨,十六斤羊絨我可以給你一桿火槍。”
“又或者金銀,我這里都可以明碼標價,我打算鑄造一批金幣銀幣,將來用于我們貿易,你們那邊應該有金銀銅。”
“我派人勘探,找到礦山,我的人開采技術,你的人負責出力開采,開采所得的五成,你要繳納給官府作為礦稅,剩下五成是你自己的,讓商隊帶過來我給你鑄幣,直接在我這拿貨。”
說實話琿臺吉越來越不能接受劉承宗的熱情了。
如果說最開始的那些條件,就已經讓琿臺吉懷疑劉承宗漢人的皮囊里藏了個瓦剌韃靼,那現在他真有點懷疑面前是成吉思汗轉世了,而他自己就是成吉思汗挑選的蒙古天選之人。
他甚至會自己問自己,為啥啊,憑啥啊
劉承宗這些貿易不能說不賺錢,但他那邊是整個元帥府,而面向自己這邊,始終只是自己一個人。
這是一張張大餅啊送到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