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由此向北,涼州的廣袤綠洲豁然開朗。
因此驛路通三輔、峽門控五涼的古浪峽是虎狼之關,自漢朝納入版圖以來,就是保隴右通西域的兵家必爭之地。
在古浪所的衙門,洪承疇不曾洗去征塵,便召集白貽清、楊嘉謨入衙議事。
議的是修繕堡壘,古浪過去是邊關無寧日,向來為邊塞詩的盛產之地,但進入明代,古浪已成太平內地,邊關要塞長久未經修繕,洪承疇此次就為這事而來。
他對巡撫總兵道“此前我已與陜撫玉鉉兄詳談,陜甘合兵御敵之事,古浪當賊要沖,宜運兵糧銃炮入城,扼守險關,以備不測。”
洪承疇背后有一個龐大的關系網,早在其任職浙江期間,就將剛出生的兒子同請假歸家的晉江籍前禮部尚書林欲楫之女定下姻親,長女也同當時的浙江按察使陳亮采的孫子訂婚。
而玉鉉,是如今的陜西巡撫陳奇瑜,他和洪承疇是同年進士,二人關系極近。
白貽清問道“軍門亦認為,來年必有一戰”
“老兄還請叫我亨九。”
洪承疇出身低微又少年得志,他行走官場沒見過長官比自己年輕的,但下屬比自己年長的情況,見的多了,熟練得很。
他先是笑著拱拱手,隨后才道“幾時打仗不是我們說了算,也不是他劉承宗說了算。”
他抬手指向頭頂的斗拱“老天爺說了算,今年西寧蘭州冬季無雪,若春季無雨,這場仗誰都躲不開啊。”
白貽清也是這么想的,他拱拱手道“實不相瞞,在下曾向河湟用間,但至今未聞那幾人被劉賊啟用的消息,也沒有情報從西邊傳來,不過我估計待其辦完婚事,天使回還之時,當有消息自西邊傳來。”
“有間”
洪承疇眉頭不自覺地挑了挑,慎重點頭道“好極了,我聽說這幾年青海水潑不進,沒有半點消息從河湟傳回來,洪某所知劉賊情報,還是幾年前的老消息。”
所謂知己知彼,他知道朝廷早晚要跟劉承宗開戰,因為格外注意收集情報,但這項工作的難度非常大。
事情想來有些吊詭,劉承宗分明是最早出頭、最早成事、最早割據的首領,偏偏他的消息對洪承疇來說是一團迷霧。
因為見過劉承宗和獅子軍的人,太少了。
那些人絕大多數都被帶進青海,即使沒被帶進青海,也在地方上成了大首領,不是死在戰爭之中,就是跑出陜西讓洪承疇夠不著。
為收集情報,他甚至專門派人去平涼找過韓王,兩次。
平涼府屬于是一直都不太平,洪承疇頭一次派去的使者都沒進平涼城就被流寇綁架了。
流寇還格外囂張,直接把索要贖金的信寫到了三邊總督府,落款叫大王金蟬子。
當時洪承疇看見這個落款就差點腦溢血,他手下的軍隊在兩年里已經干掉六個金蟬子了,其中曹文詔一個人就宰了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