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事情還不算無法挽回,只要他乖巧的給皇上認錯,估摸著也就是罰沒祿米的事。
但他要是敢招兵據守,朝廷能不能奪回蘭州,是沒準的事情,不論奪回奪不回,恐怕鳳陽高墻才是他的唯一歸宿。
肅王朱識鋐無法接受黃命的建議,最終選擇與其分道揚鑣,在王府儀衛的護送下繼續啟程開赴平涼。
而另一邊的劉承宗,聽聞蘭州外城被輕而易舉地奪取、據守內城的李祖德也有歸附之意,當即決定親自開赴蘭州。
李祖德的投降條件對劉獅子來說不算個事,元帥府對降將安置早有先例,未戰先降升一級,不戰而降復原職,戰敗投降降一級。
這個規矩跟劉獅子的個人喜好無關,完全是因為這樣容易安置。
未戰先降和戰敗投降最根本的差距,就在于前者所率軍隊能得到較好的保存,元帥府招降是相當于直接擴編,增加編制對嫡系部將的利益影響很小。
而后者經過戰斗,所率軍隊較之官職較少,官復原職或官升一級授予實缺時會影響到嫡系部將的升遷,因此劉承宗在處理降將時往往顯得非常小氣。
蘭州城兵不血刃地開城獻降,不僅讓元帥府軍隊保存了實力,還讓蘭州原有駐軍基本保存下來,因此劉承宗授予降將官職也難得大方了一次。
蘭州城被攻陷的第三天,劉承宗就在蘭州城下擺設宴席,接受了師襄、張云起、李祖德原蘭州營將官的歸附,緊跟著進駐蘭州肅王宮城,宣布在宮城的西門樓上升堂三日,接受蘭州父老對劣紳豪勢、朱明宗親、衛所將官、貪官污吏的罪行指認。
與此同時,河湟的鄉官隊也入駐蘭州城,展開在城外丈量田畝、城內統計家產的工作。
在這三天里,劉承宗僅頒布了三條律令,告諭全城軍民,廢除所有賤籍,殺人者斬首、偷搶者剁手,以使百姓各安其家。
劉承宗本來的想法,是暫時先穩住城里的大戶豪家,待戰場前線遠離蘭州,再進行均田、抄家,但肅藩非常貧窮,是他著實沒想到的。
肅藩肯定不窮,府庫中珍貴國寶數不勝數,但國寶這東西不能當軍餉,也不能當糧吃,偏偏肅藩在錢和糧這兩樣硬通貨上,太窮了。
如果說天底下對精于抄掠的專業人才有個排行榜,那劉承宗麾下羅汝才和楊承祖兩位將軍一定能并列榜首。
他們倆已經不是早年間那種一邊搶、一邊砸的流賊了,二人及麾下嫡系將領見多識廣,有天底下最豐富的的抄掠經驗,搬空韓王府這種偉業,直到如今都沒人能把他們的記錄打破。
偏偏兩位將軍率軍把肅王城翻了個底朝天,就連肅王臨走前命人藏在深井中的一百四十四塊刻石都打撈上來,唯獨沒找到多少錢糧。
以至于羅汝才臊眉耷眼地找到劉承宗,報告他們的收獲“大帥,咱是盡力了,算上金銀首飾,整個肅藩只有黃金八百八十四兩,白銀兩萬三千三百兩,及通寶一百六十萬。”
劉承宗挑挑眉毛,滿打滿算,折合白銀三萬兩,遠不能達到他的預期,便問道“糧食呢”
“糧食更少,只有兩萬余石。”
劉承宗搖搖頭,站在拂云樓上望向滔滔黃河水,緩緩說道“這就沒辦法了。”
他需要這座城里的銀子和糧食來賞賜軍隊,三萬兩白銀根本不夠。